兩隻獐子隻換了幾兩銀子,想到大夫說的話,湛鈞摸着腰側猶豫了許久,才走進了當鋪。
掌櫃的再三詢問,“客人你可确定了要當這把刀?這看着是你的随身兵器吧?”
湛鈞面色如常,“嗯!”
從不離身的短刀換了幾十兩銀子,湛鈞心裡不是不難受,隻是如今形勢如此。師父病重,傳信于他,他隻能快馬加鞭趕回江南。
加上還有一個生病的小兄弟,隻能先把刀給當了,等日後再來贖回也不遲。
回了錢嬷嬷家後,湛鈞隻留了一錠銀子,剩下的都交給了錢嬷嬷。
“辛苦錢嬷嬷了,辛甯還病着,我就不和他道别了。勞煩錢嬷嬷等他醒了,告訴他一聲,多則一月,少則半月,我也就回來了。到時就接他一起走!現今我手裡沒多少銀錢,隻有這一點,您先收着,等我辦完事回來,還會有多的給您!您可千萬别推辭!”
錢嬷嬷接過銀子,“哥兒既然這麼說,我也不好再推脫了!你放心家去,我保管把人照顧的妥妥貼貼的!”
時間緊急,湛鈞不好再多待了,到屋裡看過莘凝,放了一個草編的蜻蜓在枕側,摸着莘凝的額頭,喃喃說着:“好好養身體,等着哥哥接你一起回家!”
莘凝吃了藥,睡得很沉,湛鈞的離開并沒有驚動她。
矯健的雄鷹沖天而起,湛鈞踏上了歸途。
親眼看着人走遠了,錢嬷嬷這才放下心來。颠了颠手裡的荷包,錢嬷嬷表情不是很滿意。
莘凝一直睡到快晌午才終于醒了過來,渾身滿是汗濕的粘膩感,隻是人沒那麼難受了。
坐起身後,莘凝這才看到枕邊放着的嫩綠色的小蜻蜓。放在手心看了一會,莘凝見屋裡沒人,隻好打開房門出去看看。
“鈞哥哥?錢嬷嬷?”
院子裡也沒人,莘凝叫了幾聲,沒一點回應。
雖然已經不發熱了,可莘凝還是感到身上有些乏力,既然沒人應聲,莘凝就繼續回床上躺着了。
房門沒關嚴實,莘凝特意留了一條縫,聽着外面的動靜。
院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似乎還有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
莘凝剛想打開門,就聽到了錢嬷嬷好像在和别人交談,話裡的内容,讓她渾身都僵住了。
“你們看了就知道了,這丫頭長得真不錯!眉清目秀的不說,人也乖巧懂事!隻是有些瘦了,帶回去養個一段時間就能出手了!”
另一道有些粗粝的嗓音傳來,“錢婆子,你這又是哪撿來的孩子?來路清白吧?别等我們出錢把人帶走了,後面再冒出什麼家裡人!”
想到那個眉眼淩厲的少年,錢婆子心虛了一瞬,可還是即将到手的銀子誘惑力更大,壓下了她心裡僅剩的一點猶豫。
“那不能!都是逃難來的難民罷了,家裡早都死絕了!”
後面就是閑聊的話了,莘凝沒有再繼續聽下去,輕輕地掩上房門,退到了床邊。
錢嬷嬷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要賣掉自己,來買她的人,想來也不是做什麼正經生意的!
湛鈞如今不見人影,也不知是去了哪裡。瞥見一邊的草蜻蜓,莘凝心底安定了幾分。
可能是出了什麼變故,湛鈞隻能先行自去處理。看他還留下了一個小玩意,想必人應該是沒什麼危險的。
相反,現在處境堪憂的是她自己!
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莘凝萬萬沒料到看着慈眉善目的錢嬷嬷,竟然是個販賣人口的老手了!
如今她隻身一人,又剛剛病了一場,四下既沒有防身的利器,也沒有逃生的出口,也不知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門外的交談聲停住了,有腳步聲越來越近,莘凝立馬躺回床上。
‘吱呀’,房門被推開,有粗糙的手搭上了莘凝的額頭。
莘凝後背冷汗涔涔,心髒狂跳不已。盡量面色如常,一臉迷蒙的睜開了眼睛。
“錢嬷嬷?”
錢嬷嬷笑得仍是那麼的慈善,要不是剛剛親耳聽到了幾人的對話,莘凝完全想不到,眼前這個一臉笑意的婆婆,心裡竟然打着那麼惡毒的算計!
“醒了?身上還難受嗎?我摸着倒是不燒了!”
莘凝半坐起身,搖了搖頭。
“好多了!對了,鈞哥哥人呢?”
提起湛鈞,錢嬷嬷臉色一下變得有些黯淡。
“哎,丫頭,說出來你也别傷心,鈞小子他走了!”
“走了?去哪了?”莘凝一臉不解。
錢嬷嬷歎了口氣,“他說家裡人找來了,要他回去。本來他是要帶上你的,隻是、他家裡人不願意。丫頭,你也别怨他,如今時局艱難,大家都不好過!鈞小子跟你非親非故的,能照顧你這麼長時間,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而且,他臨走前特意叮囑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如今,人我也找到了,你快起來看看!”
呵~如今錢嬷嬷說的話,莘凝是一句也不相信了。
莘凝被錢嬷嬷半拖半拽的拉到了院子裡,一見她出來,院子裡的兩人立馬湊了過來,圍着她轉來轉去的看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