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的發展往往是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簡而言之，就是，事事總是不盡人意的。

晚間，莘凝正幫着賈母通通頭發，賈寶玉房中傳來‘哐啷’一聲脆響。

賈母閉着眼睛，歎了一聲，“鴛鴦，你去看看，又是怎麼了？”

這個‘又’字，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鴛鴦應聲前去，不一會兒也就回來了。

“回禀老太太，是襲人不小心摔了茶盅，正收拾呢，沒什麼事。”

賈母也不戳穿，她年紀大了，當然知道有些事是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隻是，賈母雖然偏疼寶玉，卻還是忍不住為賈府的未來而擔憂。

賈府上一輩裡，沒一個能頂事的。年輕一輩的，原來還有個賈珠，聰敏好學，隻可惜……

寶玉啊，相貌風流，才學也是有的，隻是性子不夠硬，以後怕是不能鼎立門楣了！

想到這裡，賈母出言囑咐了一句：“鴛鴦，明天讓小廚房做些可口的吃食，晚上讓人去把蘭兒母子請來陪我一起用飯。”

莘凝心下微動，如今李纨母子的處境，相比原著裡透明人一樣，現在不說在其他人那兒，最起碼在賈母心裡，賈珠還是有些份量的。

自打李纨時常帶着賈珠來敬孝心後，賈母确實把賈珠的培養放在心上了。

按莘凝的看法，賈母心裡最疼愛的還是那寶貝疙瘩賈寶玉，對賈蘭更像是寄予厚望，想要再培養出一個可以延續榮國府榮光的子孫。

一個是疼愛，一個是器重！

老太太年紀雖然大了，但除了有些偏心眼子，看事情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

下雪了，一般下人屋子裡的炭火都是有數的，為了節約炭火，不當值的小丫頭都聚在一處，又暖和，又有人陪着一起閑磕牙，也不至于無趣。

往年，莘凝也是和小丫頭們一起的。隻是，明年八月就是賈母的七十大壽了，莘凝要忙着準備壽禮，暫且需要保密，隻能在自己屋裡呆着了。

幸好，憑莘凝在賈母面前的地位，她這兒的炭火一直都是管夠的。

晴雯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可以自由出入莘凝房間的人之一，有時被賈寶玉房中的幾個吵得頭疼了，就愛來莘凝這躲清靜。

莘凝專注繡像的時候，不愛說話。隻擡了擡下巴，随意說道 ：“桌上吃的喝的都有，你自便吧，我就不招呼你了。”

晴雯也不和她客氣，兀自坐在一邊，看着莘凝心無旁骛的刺繡。

“莘凝，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無論什麼時候，你好像都不受别人的影響，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我不行……”

“你為什麼不行？”莘凝瞥了一眼看着有些沉郁的晴雯，反問一句。

“哎！你不懂！”晴雯洩氣般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着：“就說我那邊吧，寶玉雖然是個脾氣好的，從來不愛磋磨人。可屋裡二十幾個丫鬟婆子，整天一堆的破事，吵吵嚷嚷的，沒個安生勁兒。”

“還有啊，襲人、麝月她們，那些瞞神弄鬼的事，我都懶得說！”

莘凝但笑不語，晴雯是難得的明白人，隻是性子太過要強，加之長相不得王夫人喜歡，這才落得那樣的下場。

晴雯絮絮叨叨說了許久，也不需要莘凝回答什麼，隻是想找個傾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