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秋時節,碼頭附近更是冷風簌簌。
莘凝裹着披風站了一會兒,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立即被一旁的葉英拉到了茶樓裡坐着。
捧着一杯暖茶,莘凝這才覺得身上暖和起來。
呆呆地看着不時有船停靠在岸,熟悉的人影卻還是沒見到。
葉英吃着茶點,不時安慰等地焦急的莘凝,“放心吧,湛哥既然傳了信,今日必會到的。說不準就是路上風浪大了些,這才遲了。别急、别急!”
莘凝倒不是擔心湛鈞的安危,隻是有些挂念他罷了。
“孟管事一月前就回了林府,都是一起去的,也不知鈞哥哥在忙什麼,竟耽擱了這麼久?”
葉英也鬧不懂湛鈞在搞什麼名堂,隻習慣性地信口胡說起來。
“哎~說不準湛哥是在京城看上哪家的小姐,正想法子求娶人家呢?湛哥也不小了,在平常人家,湛哥這個年紀最遲也該定親了……”
莘凝聽了,還真考慮起湛鈞的終身大事了。
“也不知道鈞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好想知道未來嫂子長什麼樣啊!”
和葉英對視了一眼,莘凝剛想和他打聽打聽湛鈞這些年的情感生活,就見葉英靈活地跳到窗邊,指着遠處激動的叫喚着:“來了,人來了!”
莘凝也擠了過去,正巧看見湛鈞跳下船的身影。
似乎心有所感,湛鈞恰好回過頭,直直對上莘凝的眼神。
莘凝愣了一瞬,揚起笑臉,擡起手揮了揮。
讓店小二重新上了壺熱茶,湛鈞也進了茶樓。
推開包間門之前,湛鈞低頭審視了自身的着裝,自認毫無破綻之後,才放心進了包間。
還未站定,莘凝就圍着湛鈞轉了一圈。在湛鈞疑惑不已的眼神中,略有些遺憾的癟了癟嘴,小聲嘟囔了一句。
“沒看出什麼不同啊?到底有沒有找到心上人啊?”
湛鈞耳力極好,莘凝聲音再小也被他聽清楚了。一聽莘凝這不靠譜的話,湛鈞立刻把目光轉向一旁的葉英。
葉英冷不丁挨了湛鈞一記眼刀,一整個莫名其妙。
當着莘凝的面,湛鈞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暗暗記了一筆。
“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呢?”
被彈了一個腦瓜嘣,莘凝誇張地大叫一聲。
雖然知道自己下手不重,可湛鈞還是順從地揉揉莘凝不見一絲痕迹的光潔額頭,低聲賠罪。
“是哥哥不好,哥哥道歉,凝兒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
剛想借機問問湛鈞到底有沒有心上人,莘凝卻從湛鈞身上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狐疑的眼神轉到湛鈞略微顯得蒼白的面龐,莘凝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的問道:“哦?那鈞哥哥不如先說說這段時間在京城都做了什麼吧?像是有沒有事情瞞着我?又或者是不小心受了傷,又不好好看大夫,反而悄悄一個人藏起來什麼的……”
湛鈞面色一頓,視線猶疑了一瞬,剛想否認,就聽見葉英嘴快地說道:“哎呀,你倆不愧是兄妹,真了解湛哥的性子,湛哥受傷一貫是這樣的!隻要不是躺床上起不來那種,湛哥都是不當一回事的。有一次那胸口上……”
接下來的話在湛鈞幾乎快要擇人而嗜的目光中硬生生咽了回去,葉英幹笑了幾聲,就腳底抹油跑了。
“我忽然想起來,宋岩找我還有事呢,我先走一步啊!”
話音未落,人已經從窗口跳了出去。
湛鈞幹巴巴解釋了幾句,莘凝臉色不見絲毫好轉。
“現在趕緊和我去找大夫,包紮傷口!”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湛鈞的臉色,莘凝看着更加生氣了。
“看看你的臉色,慘白慘白的。這兩個月你到底幹嘛去了?把自己弄的一身傷,我們才剛團聚,又要留下我一個人了嗎?”
話沒說完,莘凝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湛鈞剛想辯解幾句,一見莘凝眼眶紅紅的樣子,所有的話就都說不出來了。
“好,我這就跟你去看大夫!”
不知道傷口是什麼情形,莘凝不敢大意,雇了一輛馬車,帶着湛鈞往醫館奔去。
到了醫館,莘凝率先跳下馬車,嚴厲的眼神緊盯着湛鈞,把人小心翼翼地的扶下馬車。
玉白的手掌小心攙扶着湛鈞的胳膊,湛鈞隻覺得渾身僵硬,一下也不敢亂動,任由莘凝像是扶着一個不良于行的重病之人似的,把他扶進了醫館内。
進了醫館,莘凝熟門熟路的往後堂走去,邊走邊叫道:“郭大夫在嗎?”
一道清朗的嗓音從一旁的簾子裡傳出,“這裡!過來吧。”
撩開簾子一看,一名身着青衫的年輕男子正在伏案寫着什麼,聽到動靜,頭也不擡的回道:“莘凝姑娘怎麼來了?方子我還要斟酌幾日,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出不了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