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不敢去看阻攔他的湛鈞,隻好眼巴巴看向莘凝勸道:“莘凝姐姐,快和我一塊兒去林妹妹那兒玩吧。昨兒林妹妹還和我說起姐姐呢,林妹妹都說自打莘凝姐姐開了鋪子就成了個大忙人,這也有好些天沒來府裡了吧?不止林妹妹,我看晴雯她可也是想着姐姐你的!這些雜事原也不該我們去操心,姐姐還是和我去林妹妹那兒松快松快,說說話也是好的。”
黛玉那兒莘凝自然是要去的,隻是不是現在,也不是要和這賈寶玉一塊去罷了。
“寶二爺先去吧,我這兒還有些話想和老太太說呢。等會兒我和老太太說完話了,自會去看林妹妹的。”
賈母看出莘凝确實有事要說,想起昨日王熙鳳私下和她說的話,隻怕是和大房那邊有關。這事倒是不好叫寶玉知道,隻好先把寶玉勸走了。
寶玉走後,賈母身邊隻留下鴛鴦在屋裡伺候着,其他人都叫出去候着了。
屋裡也沒旁人了,莘凝也就不再繞彎子,直接說出了昨日賴嬷嬷特意上門之事。
“賴嬷嬷的‘好意’恕我不能接受了!老太太,我和哥哥剛團聚不到一年,說親的事還太早了。而且我也不願太早成婚嫁人,前些年在老太太身邊雖說沒要我做什麼事,可到底不比在自個家自在。如今我好不容易歸家來,自然還是在家做姑娘要舒服多了。所以,還請老太太轉告大太太一聲,讓她另外再給大老爺尋個姨娘吧。”
昨日王熙鳳來找賈母時,鴛鴦并沒有伺候在側,自然也不知道大房那邊竟然還打着這樣的念頭。
乍一聽到莘凝說出這些,鴛鴦在一旁都忍不住變了臉色。
賈母亦是滿臉驚怒交加,仿佛頭回聽到這事的樣子。
“竟有這事?老大家真是太不成樣子了!鴛鴦,你去大老爺那邊把他們夫妻叫來,就說我有事要問他們。”
鴛鴦領命前去,莘凝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賈母眼見湛鈞與莘凝兩人靜默不語的樣子,就知道今日若是不給兩人一個讓他們滿意的說法,隻怕後面的事也難說了。
這事要是解決不好,那些山石木料自是不必想了。這倒也罷了,隻要多花些銀子,倒也不怕買不着東西,隻是要多費些功夫。
讓賈母憂心的是,湛鈞如今的職務可不簡單。金吾衛可不是什麼小喽喽,那可是皇上的近身侍衛!
能禦前佩刀的人,自然是深受皇上信重的。要是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阻礙了聖聽,讓皇上對賈家起了疑心,那就麻煩了。
許是鴛鴦說了賈母不大高興,賈赦與邢夫人急匆匆的就趕了過來。
到了一看,正看見莘凝端坐在一旁。
邢夫人看了看賈母的臉色,行過禮後一句話也不敢說。
賈赦倒是面不改色,給賈母請過安後就坐在了下手。
“不知母親叫兒子過來是有什麼吩咐?我和人約好了正要去鑒賞一幅古畫呢。”
賈母一拍桌子,指着賈赦就罵道:“哼,你倒是還有臉去賞畫?看看你做的這些事,說出去我一個老婆子都替你覺得丢人。一把年紀的人了,不想着将養身體,整日裡在自己屋裡胡鬧還不夠嗎?還想着出去禍害别人家的好孩子!”
數落完賈赦,賈母又看向一旁的邢夫人。
“你也是,大老爺不知道珍重自身,你身為妻子也不從旁勸導,還跟在後面替他遮掩。莘凝是從我身邊出去的,你們打着這樣的盤算,是當我死了嗎?”
“母親……”
賈母這話一出,賈赦和邢夫人也不敢再坐着了,都跪到賈母面前。
邢夫人拿帕子擦着眼淚,不住地哭訴着:“母親您說這話叫兒媳我怎麼敢當啊?老爺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我又如何能勸得住。”
賈赦黑着臉,不情不願地低聲告罪。
“是兒子不好,讓母親受累了。隻是這窈窕淑女,兒子雖說年紀有些大了,可也是真心想要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