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們已經哭過了不知道多少回。
“哥哥......”
相反的,藥灼此刻内心十分平靜,平靜到......沒有任何情緒。
或許所有的悲傷都已經化為了......欲望。
變強的欲望。
藥灼的瞳孔裡閃爍着莫名的光,似有細小的火焰在她眼中跳動。
如果足夠強,她就可以直接治好父親。
如果足夠強,他們就不會如此被人忽略,就不會落入求藥艱難的境地。
瞬間,她的眸子與藥塵對上了。
透過朦胧的淚眼,藥塵驚詫擡頭,看見了藥灼眸子裡閃動的火光。
看到了她眼中那能攝人攝人心魄的欲望之火。
“我們會變強的。”藥灼目光炯炯。
“一定會的。”
……
修煉不過持續了五個周天,藥青遍攙扶着藥火走了出來。
藥火伸出手,搭在藥塵的肩膀上,道:“陪我去宗族碑看看吧。一家人,一起。”
“嗯。”
藥青背着藥火,一步一步,朝山頂的宗族碑走去。藥灼和藥塵跟在後面。這是去族學的路,二人已經走過無數次了,但今天的步伐格外沉重。
到達宗族碑時,已是深夜。廣場上空曠安靜得很,隻有一些暗衛伫立在旁邊堅守。不過大家看着情形,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有出手幹預他們。
宗族碑啊……藥灼擡頭看向廣場中央的巨大石碑。
宗族碑,是整個藥族凝聚力的象征。唯有藥族中最為傑出的弟子,才能在宗族碑上刻上自己及父母的名字,這被視為對他們的至高終極榮耀。留名宗族碑,也是藥火一聲都在追求的事。
小時候,藥灼也會期待自己以後能留名宗族碑,做全家的驕傲。但自從她無緣煉藥師後,藥灼便再也沒有這種念頭了。
這時,藥火的眼中突然噴出兩道精光,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起來。雖然是回光返照的征兆,但藥火仍獲得了振聾發聩的力量。他亦步亦趨地走到宗族碑跟前,睜大雙眼,撫上冰涼的石壁,撫摸着他的執念。
對着宗族碑,他大聲訴說着對妻子的愛意。
他大聲地呼喚藥塵,大聲地抒發自己尚未完成的抱負與未留名宗族碑的遺憾,大聲點醒藥塵,要記住宗族碑的光輝。
他多麼希望自己未完成的事情,藥塵能接替他完成。
最後的最後,是叮囑藥塵照顧好母親和妹妹。
一語終了,藥火喘着粗氣,剛剛勉強支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他轉頭看向藥灼,伸手輕輕撫摸着藥灼的臉,兩行清淚流下。
“灼兒,”他閉起雙目,胸膛微不可查地起伏着,“這些年來,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女兒......我不想給你太多壓力,隻希望你幸福快樂地生活。”
“你的修煉天賦很好,速度很快......我請求你......這幾年能替我照顧好母親和哥哥嗎?等你長大了,若想離開......不要有心裡負擔......”
藥火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眼底的精光在迅速消退,陰毒鬥氣卷土重來,占據上風。
“爹!”藥灼震驚,她哭着撲在藥火身邊,“您這是要趕我走嗎?”
“不……不是。藥族也教不了你什麼,或許出去曆練是更好的選擇……”
“你想回來,也随時可以回來……”
藥火說的對。
族學講的鬥氣課,藥灼一聽便懂。族裡的鬥技功法,藥灼很少用。至于丹藥……這種資源以前就輪不上她,以後更輪不上了。
她不是煉藥師,修為目前也不過中上,本就是藥族随時都可以放棄的對象。
出門曆練會一身輕,留下反而是枷鎖。
但是……
“爹,”藥灼止住淚水,擡手擦幹眼淚,随即跪下,重重地給藥火磕了一個響頭,“或許離開對灼兒來說會是更好的選擇,但灼兒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
“您養育我一場,便永遠是我的父親,這裡永遠是我的家。”
“灼兒這裡,沒有大難臨頭獨自飛的道理。娘親和哥哥,都是我的家人。”
“藥灼此生,會盡全力照顧好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