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将是他一輩子埋藏心頭的秘密,也将是他一輩子無法解開的心結。
所以在這種極度危險的組織做卧底是什麼好事嗎?經曆得越多,越無法回頭。他在這條路上已經走得太遠了,或許再也回不到正常的道路。他其實早就不記得當初加入這行的想法,隻不過還努力堅守着一貫堅持的信念,才咬牙支撐到現在。
——但不代表作為一個父親,他可以接受女兒做出和他相同的選擇!
“可是——”
伊森·本堂擡手,制止了女兒急切的出聲。他心中下定了決心,并不想同她争辯什麼。他平淡無波的聲音甚至帶着幾分冷酷:
“作為組織審查者,我有權反對你加入組織。作為你的前輩,我同樣有權拒絕與你共事——你隻是一個新人,相比入行二十多年的我,他們會聽取誰的意見?”
水無憐奈咬住唇,一貫冷靜自持的臉蛋上,極為難得顯露出幾分失措的神情。
她知道怎麼同她的聯絡人、同事或者上司打交道,知道在他們面前該怎麼說話更容易達到目的。但此刻站在父親面前,她卻偏偏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他改變主意。
在她年幼和少時的記憶裡,父親對她也好,對弟弟也好,其實都相當的包容。對于他們的要求,大多數時候他會用沉默的态度縱容他們。然而一旦他下定決心,那就沒什麼能改變他的決定了。
“您不一定能成功。”她倔強地望着他,“就算他們更看重您的意見,但這個計劃上面很重視,我為此從三年前就開始接受訓練。他們在‘水無憐奈’這個身份上的投入超出以往任何一次,您有把握他們一定會因為您的反對而放棄計劃嗎?”
伊森·本堂看着她。他潛入組織時間雖長,但晉升代号成員的時間不算很長,始終不曾接觸到組織的真正核心。他心裡也知道,上面對他的工作進度并不是很滿意,這次他們又派來一個不同以往類型的卧底,顯然為了嘗試能深入組織高層——隻不過,這個人不能是他的女兒。
“至少可以讓他們換一個人,你不行。”他面無表情地說。
“為什麼?您這是小看我嗎?”年輕的CIA反應有些激烈,或許在自己父親面前不需要掩飾情緒的緣故。
伊森·本堂一言不發地徑自走進開放式廚房,指着窗台底下黑色大理石操作台說:“你看這裡。”
水無憐奈不解地走過去,看到了一片濕痕,不規則的形狀中間奇怪地拉扯出一片長條狀的痕迹。
“有人進來過。他可能穿了鞋套,但是離開的時候太匆忙,沒注意這裡有水迹沒擦幹,直接踩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