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野草一般蓬勃生長,像海綿一樣貪婪地吸收着一切,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統統變成自己的顔色。
十四歲這年,逐漸變得冷漠的加奈千央在一個孩子被人從她眼前綁走,苦苦掙紮向她求救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出了手。
那時港、黑還是老首領在位,正陷入最黑暗的時刻。政府無能,幫派林立,黑暗中滋生了太多蟲孚,那個幫派也是如此,他們在那段時間以拐賣弱小者為主要收入來源,雖然暴利,但因為規模不大,暫時還沒有其他組織盯上他們。
加奈千央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為了減少之後可能會出現的麻煩,少女一人一刀砍翻了他們,但向來信奉獨身主義,不随意與人麻煩的她還是第一次碰上那麼多敵人,在戰鬥中受了不小的傷。
赭發的少年就是在那時候闖進現場的。他大步趕來,現場卻隻剩下一個人還站着,敵我差距極其明顯。
“你要是來找人的話,抱歉,他或者她不會再回應你的話語了。”
她倚在被清空的倉庫中,單手給自己纏了幾圈繃帶,又用牙齒配合着給自己打了個結,還不忘說了個冷笑話。
少年:
……
碰巧的是,加奈千央救下的孩子是鐳缽街裡當時最著名的少年自衛團體“羊”的一員。而少年作為“羊”的首領,在知道前因後果後是前來處理這個組織的。
知道她住在鐳缽街,還救了自己的同伴,他周身的氣勢也緩和下來,又看着加奈千央大半個身子已經浸透了紅色,這位少年向她伸出了手:
“我是羊的首領,中原中也,你救了我們的成員,作為回報,在養傷的這段時間,要不要來我們的駐地?”
他的邀請擲地有聲。
那時,加奈千央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
他的眼睛真好看,
像海面在發着光。
思及黑醫的高昂報價以及惡劣的生存環境,她接受了這份誠摯的邀約。
“羊”的其他成員在最開始有些怨言,但知道她是異能力者後态度就好了很多。中原中也則在她來的第一天就遞給她一個藍色的手環:
“這是羊的成員的标志,盡管你不一定需要,但有了這個,能少去很多麻煩。”
加奈千央踯躅良久,還是拒絕了。中原中也是出于好意,但她沒有其他可以回報的東西。何況,她不确定其他人能否接納自己,還是會重複之前幾次的覆轍,對她又害怕又驚恐呢?
中原中也沒想着強迫她答應,這件事就擱置在一旁。他向她保證,這裡對她沒有任何束縛,她完全自由。
然而其他人不這麼想。
粉發的女孩在一次中原中也外出時喊她給他們的行動善後。
“中也帶你回來,但你什麼都不做,大家都在抗議,你不會要眼睜睜讓中也受到大家指責吧?”
這一番道德綁架的話在衆人面前一出,加奈千央就知道,這次行動她必須出手了。
然而在她展現出自己的能力,為他們擋住了追兵時,少女能清晰地感受到,同一車的人是如何由不耐煩變得驚恐。
那氛圍極其壓抑。而在他們回去之後,那氛圍在“羊”的内部彌漫開來。
恐懼是會傳染的,而普通人和異能力者向來無法真正共情。
加奈千央在看到那個泛着紅光的身影降落時就打算将今天的事告知對方一聲。
以她在休養這段時間的見聞,“羊”的成員對作為首領的中原中也并不足夠愛戴,比起尊敬也更像利用,這次的行動完全違背最初成立時定下的自衛原則,是主動出擊的搶奪,而中原中也對此毫不知情。
“羊”的駐地不小,由多處建築構成,加奈千央轉過斜牆,從那沒有窗戶的空洞中看到了那個白日裡喊着她名字的少女急匆匆跑到中原中也身前,抱怨:
“中也,你打算什麼時候趕那個女人走啊!她一直賴在我們這邊,大家都在背後抱怨呢。”
“嗯?誰?抱怨什麼?”
中原中也才剛剛回來,還處于一頭霧水中,一時沒反應過來指的是誰。
“就是中也上次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啦,你有沒有見過她的異能?真是足夠惡心,光是想想就受不了,有那樣的能力,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說加奈?她救了我們的成員,就是我們的同伴,至于你說的異能,本就是多種多樣的,”
他皺眉,
“不要因此定義一個人,也不要在背後說他人的壞話。”
“中也你是不是被那個女人迷惑了?明明大家都在抱怨,我也隻是個傳話筒!”
“我從來沒聽過這種事。”
“那是…那是因為中也最近很忙,我不想讓你擔心組織的事,所以把大家的意見壓下來了,但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再說了,我們有中也就夠了,完全不需要其他異能力者在‘羊’内部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