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蹦出了最後的一個階梯，她指了指前方的701室。

“哥哥，就在那裡。”

整個七樓，隻有一室，一出樓梯就能看見，異常顯眼。

白榆左右看看，最後還是自己上前，敲響了門。

“大哥哥？”

小男孩警惕地隻開了一條縫，門還挂上了防盜鎖。直到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才稍微放松了一點。

“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我們答應了你要帶你去找妹妹，現在我們來履行約定了。”

“真的？”

一聽這話，小男孩也顧不得防備什麼了。他直接打開了大門，走了出來。

“這一次我真的可以找到妹妹了嗎？”

“當然。”

白榆點了點頭，視線卻不住地往小女孩的身上飄。

小女孩一眨不眨地看着小男孩，但小男孩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小女孩，哪怕她離他是那樣的近。

看着這一幕，白榆的眼瞳閃了閃。

“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走到公寓大門口，小女孩停了下來，她搖了搖頭，指了指大門。

“不能，出。”

“大哥哥，你在跟誰說話呢？”

小男孩疑惑地看向白榆。

白榆搖頭：“沒什麼。”

他們再一次地回到了花叢前。這一次，花叢不再是他們的阻礙，因為早在他們踏出第一步的時候，那些花就往旁邊移去了。

白榆看得嘴角直抽抽。

這些花就像是長了腳似的，他們走一步，這些花就移一步，再往來時的路看去，已經被花兒們占領了。

所以說，我第一次來走得那麼辛苦，都是這些花故意的喽？

花兒們：你猜？

他們很快就走到了花園的深處。

花園的深處是一片草地。堅韌的小草被他們踩在腳下，但更多的，确是在陽光的沐浴下流光肆意。

在這裡，他們看不到一朵花，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在平坦的草地上一眼注意到那微凸的小包。

小男孩的眼睫不安地顫抖着。

從來到這裡開始，一股莫名的悲傷便席卷而來，宛如潮水般包圍了他，讓他逃無可逃。

小男孩急促地呼吸着，他頗為茫然地看着這裡，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但是一隻手卻搭在了他的肩上，阻止了他想要逃離的動作。

“大哥哥……”

小男孩擡頭看向那手的主人，眼裡是破碎的淚水。

段禹臨皺眉，卻還是沒有放手。

漆黑到沒有一絲情感的眼瞳就那麼注視着小男孩。

小男孩慌亂地移開目光，求助地看向那個他從第一面起就忍不住想要親近又想逃離的少年。

但那個人并沒有看他，小男孩一時有些絕望。

白榆抿唇打開了系統面闆，買了一把鏟子。

泥土被翻開，露出了那沾着血色的内裡，隻是白榆剛挖了幾鏟子，就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兩大一小，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他看了看流浪者，又看了看段禹臨，小男孩直接被他忽視了。

段禹臨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像是根本沒有看出他眼裡意思地轉過了頭。

而流浪者則頗為無聊地看着草地，直到注意到他的視線才挑眉看過來。

“看我幹什麼？”

白榆：“……”

行嘛，這兩人一個都靠不住，可憐他一個小白菜，地裡黃……

随着土地被越挖越深，白榆也顧不得胡思亂想了。

小女孩的身體被一點點地挖了出來。泥土掩埋了小女孩的身體，卻無法掩蓋小女孩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破碎的蓬蓬裙完全無法遮住小女孩的身子，點點痕迹在小女孩青白的身體上顯得是那樣的猙獰，血迹是從下面流出的，将粉色的蓬蓬裙徹底地染成了深紅色……

白榆感到了一陣窒息，和無法控制的嘔吐欲。

這個孩子看上去也才七歲……

段禹臨垂下了搭在小男孩肩上的手，黑瞳近乎冷漠地看着這一幕。但他的手卻不由得攥緊了，黑氣控制不住地在他的掌心凝聚又消散。

段禹臨閉了閉眼。

每當他以為這就是人性之惡的時候，總會出現更加可怕的事情，告訴他，人類還可以變得更加醜陋……

當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攤開來，當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被徹底地扯出來……

小男孩能做到的唯有沉默，以及毫無用處的哭泣……

他說的是對的，沒有人需要他的保護，因為他誰都救不了，他就是一個，廢物……

随着小男孩無聲地哭泣，空間開始破碎。

白榆的眼前被蒙上了一層黑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精緻的公寓樓逐漸顯現出了它最本真的模樣。

白榆感覺到了自己腦中的昏沉，最後徹底地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