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
炎熱,時而多雨的夏日和清爽宜人的秋天在九月份相互握手,在月末的小尾巴時正式交接。
而這一天也是兩人等待許久的日子。
明金佑的十四歲生日。
長原蒼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側着身子靠着椅背,一條腿盤起又将另一條腿搭在上面,翡翠的綠眸微微眯起隻餘顫動的睫毛,頭微微傾斜地抵着旁邊的欄杆,一副憑欄吹風的惬意模樣。
一陣微風再拂來,原本平放在膝蓋上的手迅速向上一擡!
食指和中指之間就已經夾住一隻紙飛機。
長原蒼睜開眼,面色平靜地看向站在遠處的樹底下,捂着一頭被吹亂的奶黃色卷發,正朝着視線的主人傻傻的笑的明金佑。
嗯,能吹的這麼遠和準,Yellow的手工一如既往的好。
長原蒼垂眸,因為在念頭劃過的時間裡他已經拆開了。
嗯?
一向波瀾不驚的少年顯然愣了一下。
“空的?”他看向已經走過來的明金佑。
以前,明金佑要是有什麼願望之類的,就會放一頂紙飛機,而長原蒼也一定會接住,就如同他們的交流隻有他們自己能理解一樣。
“對啊~”明金佑手癢癢的摸上好友齊肩的墨綠直發,手指如蝴蝶翻飛,等到停下來就多了一條漂亮的小辮子。
“Green有什麼願望,我也可以幫你實現哦!”
畢竟等今天之後,有人連生日都過不了了。
就Yellow?
長原蒼斜睨了一眼,嘴角上揚了幾個像素點。
想了想,他還是不為難人了,“就毛氈吧。”
長原蒼記得院長媽媽那次買來給孩子玩的毛氈還剩點,剛好廢物利用也不浪費。
“就這個?”
“嗯。”
“……”然後就再次陷入了安甯的氛圍。
在更遠處玩耍的孩子們都一個個昏昏欲睡的時候,明金佑突然出聲道:“前段時間院長媽媽蹑手蹑腳,看起來小心翼翼的樣子不會是你搞得吧?”
長原蒼嗯了一聲,緊接着補了一句:“資金。”
他匿名捐給了福利院一筆錢,就是後頭的零多了億點點。
明金佑眉眼彎彎。
太壞了~
院長媽媽前段時間收到了陌生好心人的一大筆捐贈,足夠她和福利院的孩子們不需要再做工,甚至奢侈好多年。剛開始看見這麼多巨款除了一夜暴富的驚喜和恍恍惚惚,這位善良又謹慎的女士誰也不敢說,讓福利院依舊維持原樣。
如果不是長原蒼刻意去路過時,能聽見院長媽媽和附近其餘福利院的院長打電話旁敲側擊時的通話的話,而長原蒼怎麼可能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自然這一周邊都有份,甚至其他周邊城市也挑了一兩個。
也在确認這一筆錢款不是什麼髒款,雖然假裝平靜但偶爾也會在孩子們面前難以掩蓋眉間憂慮的院長媽媽徹底松了一口氣,第一反應是福利院的孩子們可以吃好一點,過好一點。
或者還有一點,那就是明金佑的生日蛋糕可以做大些。
比如每個人可以吃一碗的雙層水果蛋糕?
院長女士說幹就幹今早淩晨就出發了,而照顧孩子們的任務當仁不讓就交給了院裡最大的兩個孩子。更多是交給長原蒼,因為明金佑太軟乎了,有時說話不比好友有用。
“你什麼時候走?”
這是個好問題,長原蒼一直都在思考這一事情。
院長女士太負責,如果是單純的不見了就一定會報警,到時候長原蒼的照片說不定會被挂在這個城市的大小角落,而且多愁善感的女人一定會哭的不能自已。
沉吟片刻,“你覺得被卷入黑色地帶生死不知怎麼樣?”
為了福利院的其餘孩子們确實不會去招惹,但……明金佑肯定:“她會很自責。”
“我知道。”
“那……你編個理由給院長媽媽,怎麼樣?”
“……”
長原蒼給了好友一個不怎麼樣的冷淡眼神。
因為他不一定字句真實,但絕不會說謊。
哎呀,這可是。明金佑苦惱的撐着下巴,“那怎麼辦呢~”
長原蒼垂眸,再擡眼去眺望遠方的山丘。
“再看吧。”
當時悄悄的來,如今低調的走。
*
簡單的窗花貼紙,已經有些年頭的唱着生日快樂的音樂盒,雖然都是很陳舊的老物件,但多虧了院長女士的精心呵護和精湛技藝,耐用且外觀不錯。
順帶一提都是福利院的孩子們自發布置的,所以也多了些童趣,這期間冷面的長原蒼難得被指使的團團轉,畢竟可不能上壽星親自來。
“辛苦啦~”
等長原蒼挂完最後一個裝飾從梯子踩下來,等候在旁的明金佑就笑着遞上一杯青檸水。
唯一的大人在忙,自然隻能讓小大人來頂上了。
長原蒼接過來微微傾斜杯子讓酸味的青檸片漂旁邊些才不緊不慢的品嘗一口,順便抽空去确認呆在大廳另一邊角落的孩子們,人一個沒少但吵得鬧哄哄的。
“……算了。”
日子不同,也聽了話。
明金佑輕笑一聲。
長原蒼光是一個眼神就震地人不敢動,先前又明令玩耍隻能在大廳禁止離開,這一個個小鹌鹑可不得乖乖聽話。
“都不知道都在幹什麼,隻要我靠近就要遮擋的嚴嚴實實,還叫我走開。”明金佑含笑湊近好友,靠近長原蒼耳畔分享他剛才碰壁的“郁悶”。
面對長原蒼靜候下文的眸色,明金佑彎彎眉眼。
“所以快幫我看看!”
面對和明金佑一夥的長原蒼當然也有防備,但一下子多了兩個人那群小鬼頭們便有些手忙腳亂,恰巧就漏了一點縫隙給長原蒼捕捉到。
長原蒼輕嗯了聲,明金佑便立刻知道他這是看到了,瞬間神色期待的看過來。
明金佑知道,長原蒼是不會撒謊的。
長原蒼遞還已經空掉的水杯,然後擡手去揉那頭明亮柔軟還無辜的奶黃卷發。
“生日,你的。”
紙做的生日皇冠,是給明金佑的。
???
明金佑茫然歪頭,頭一次不理解這啥意思。
他當然知道今天的生日是他的,可問題這不是在答非所問嗎!?(惱.jpg)
但還不等明金佑打破砂鍋問到底,長原蒼就已經長腿一跨,然後伸手拉開遮擋住大廳和廚房之間的布簾子,院長媽媽笑容溫婉,推着蓋了蓋的餐車進來。
“哎呀,真是太感謝了。靠譜的蒼桑~”
長原蒼習以為常,連表情都沒變。有時候總是懷疑院長女士的字典裡壓根沒有“罵”這個字眼。
失去了問話的機會,明金佑隻能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