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一瞧，是一隻全黑的玄貓，碧綠的眼睛舒适的眯起，沖着赤之陽翻肚子求撫摸。
“……”
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社牛的貓的赤之陽哽住。
貓貓，你這樣是會被壞人一口吃掉的，知不知道（恨鐵不成鋼）……呵呵，就比如他這樣的。
“小花第一次這麼粘人。”老人感慨一聲，繼續凝視着赤之陽，迫使後者不得不回望。
“小先生，你很受歡迎呢～”意味深長的。
還不等赤之陽多想，老人就已經為他赤條條的擺出來，或許是這會兒的接觸讓他已經意識到少年是多麼會自我遮掩的性格——“你可以不信，就當從來沒有見過我們。”
屁，人又不是機器，還能把記憶當u盤一樣删？
老人回憶起那件事情也還清晰記得，自己在被帶走前回頭看的最後一眼，是那時候老首領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貪婪，那時候顧及醫護人員的性命是對赤之陽的顧慮和……欣喜若狂。
主治醫生的他将當時的情況講得非常清楚，又如手術刀般清晰地，客觀的剖析，讓少年避無可避。
“所以，我認定這件事情還會發生。”
并且隻要他活到那個時候。
這是老首領的缺漏……赤之陽自嘲地笑出聲。
底下的人玩忽職守理所應當，恐怕老首領也沒想到有人會為了這一天等了這麼久。
而現在……确确實實有了——即使赤之陽再不願意承認，也必須承認他就是懷疑，就是因為懷抱着不知道是期待還是哀求的心情，來這裡尋找答案。
他不傻，這麼久下來他不僅能感受到老首領從對他純粹喜愛的情緒，到利用的珍寶的态度。
他也不聰明，以為隻要誰都不去戳破，就能維持原樣，所以他才去阻止、去補救、去挽回！
可是……
沒人告訴過他如何去縫補已經破破爛爛的窗戶！
015說過，道具抑制不了生物的本能。
抑制不了生物的本能。
生物的本能。
本能。
赤之陽捂着腦袋，腦海裡全是系統那冷冰冰的機械腔調。
該死的，他憑什麼以為自己是特殊的！？
赤之陽眨眨眼，“你們很恨我吧。”
“是的，小先生。”
“……我似乎無話可說。”赤之陽苦笑。
那時候的他很信任老首領，後者說的一切他都會相信，如果不是那些瘋狂的命令已經磨滅了他大半的信任的話。
“這不怪你，小先生。孩子總喜歡依賴大人。”
“我應該再說對不起。”無數遍都理所應當。
“沒關系，小先生。”
“謝謝您的寬宏大量。”
“……我和華子，其實也有想報複您的原因。”
“沒關系的，先生。”他活該。
“也謝謝您的寬宏大量。”
“……”
……
“其實也不完全吧……”老人怅然，“你總是很善良，小先生。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其實我更想報複的是那位發号施令的BOSS。”
親手養大的孩子卻選擇背叛，這場面一定很有意思，可惜他看不見那位BOSS驚怒交加的表情了。
他其實最開始不恨的，隻是在之後漫長的日子裡開始對赤之陽産生了一點遷怒，但其實見到後者的第一眼，逐漸浮起的還是對這赤色的孩子的喜歡。
“小先生”——這是從前港口Mafia的成員們最常對赤之陽的親昵之稱。
不然，他也不會選擇将客觀的事實講述。
“其實我也在贖罪，我手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我是一名救人治病的醫生，也是助纣為虐的劊子手。”
迎着赤之陽懂又不懂的目光，老人面容慈祥。
“我也是一位Mafia啊……”
赤之陽感覺大家都快哭了，此刻的氛圍仿佛就是一場入職詐騙的痛哭大會。
早知道……
頭頂感受到一陣撫摸。
“小先生，能不能離開這片漩渦？”
惡的一面讓老人不願意放過造成這一切的人……但善的一面卻讓老人不想這樣一個閃耀的靈魂隻能沉淪于深淵般的泥沼。
現在的Mafia們有多慶幸有赤之陽的存在能夠阻止瘋狂首領，年老的醫生卻有多痛恨讓赤之陽無奈接觸裡世界一切的首領。
如今他快死了……
“小先生，我和華子隻求您一件事情，帶着小花走吧……它才一歲，還能活很久。”
老人告訴赤之陽，小花是一隻總是來蹭吃蹭喝的野貓丢給他們的孩子，可能是因為他們就兩個人太孤獨了，而且食物多不缺一張嘴。
對，他出現過這裡，如果BOSS知道肯定會——！
赤之陽胡亂地擦一把臉上的淚水，拉着老人的袖子：“我帶你們走！”
“我送你們到BOSS也抓不到的地方！”他朋友這麼多，怎麼可能會讓BOSS抓到。
“我不會讓那個老家夥得逞的！”
說完，赤之陽愣住了，老人都哈哈笑了還沒反應過來——他，他剛剛罵了誰？
哦，是老首領，那沒事了——嗯？！！！
沒拉動老人，他隻能将目光求助于旁邊的婦人。
婦人搖了搖頭。
他們打定主意要讓老首領遭到報應。
而死人，是永遠都不會暴露的。
赤之陽的表情瞬間難看。
“你們——！”可是發現他除了搖人别無他法。
異能力，對對對，隻要他發動異能力就能——老人拉住了他的手。
“小先生從來都不會強迫大家。”
“……”
擁有特權的赤之陽喜歡帶着大家都有特權。
他喃喃自語：“沒必要的。”
老首領的陪葬，有什麼好的。
“走吧，要開心啊，小先生～～～”
被BOSS用各種受傷而引導着走上這一去不回的道路的小先生還記不記得因此将自己關起來哭了一晚上呢？最後還是擦幹眼淚走了出來。
老人是希望不的。
除了BOSS，沒人能讓赤之陽妥協和哭泣。
赤之陽愣神。
緊接着，他一身狼狽被名為華子的中年婦女打出大門，被掃帚不輕不重的抽了幾下。
一直到門被上鎖，赤之陽拍了幾下又不敢了。
環顧四周，這裡就好像被遺忘一般。
赤之陽走了，順便将自己的痕迹抹除。
他計劃着将下屬給的名單都走一遍，然後再回來一趟……到那時候，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吧？
“我很好，是的，我非常好。”
異能力[合理]發動，将它的主人粉飾太平。
……
再回來後，赤之陽堪稱冷靜的看着面前的兩具屍體，再冷靜的打電話讓下屬将人好好安葬。
出來後，他抱着名為小花的玄貓。
“我運氣一直都很好。”赤之陽道。
不然也不會遇到那麼多，那麼好的每一個人。
“但也實在糟糕透頂。”他又道。
被他放在心尖上的母親和他的父親一樣冷血，親手選擇的大人實際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
赤之陽走了一趟幸平哥哥的墓地，在已經隐約猜到真相的情況下。
在盯着墓碑許久後，赤之陽從路人詭異的目光中花錢買了個鋤頭。
沒錯，他刨墳了。
等到看清墓地内的一切，赤之陽臉上的表情徹底的，徹徹底底的變得冷漠。
——這裡面什麼都沒有。
幹幹淨淨的隻有歲月留下的痕迹，墳土在他挖之前都是沒被動過的那種。
他的幸平哥哥從一開始就沒有下葬過。
BOSS是騙他的。
自己這些年的祭品全TM吃給孤墳野鬼了！
赤之陽都要被氣笑了，或者說他已經笑了。
他看見了一個極其眼熟的人影。
“幸平哥哥……？”
赤之陽呆愣在原地，仿若不敢置信。
“你，你應該死了的！”
面對青年的接近，他恐懼的往後退。
“不，事實上，是阿陽讓我活了下來。”青年面露感激，“是阿陽你啊～”
少年神情恍惚。
“因為……我？”
“我做不到的！你明明——”
“阿陽、阿陽看看……”青年伸出手。
這一瞬間，赤之陽笃定了為了今天如此，首領必定做了很久的準備，是有備而來的！
少年擡起對方的手，溫熱的。
嘔——
“這、這不可能，哥哥你——”明明已經當着他的面七零八碎了，“開玩笑的吧，我做不到的！”少年崩潰的捂住頭。
“我怎麼可能做得到死而複生！！！”
呐，我說，騙人的吧？死亡可是命運最終的，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哦～
“可是阿陽，我就在你面前。”
“……我知道！”
少年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真的是，幸平哥哥？”
“對，我回來了，多虧了阿陽。”連聲音也一模一樣。
青年蹲下來，想要如從前一般撫摸已經長大不少的孩童的頭頂，卻被赤之陽不着痕迹的躲開。
赤之陽指着他手腕上的，微不可查的縫合線。
“這也是因為我嗎？”
绯眸暗淡，其下悄然劃過一抹厭惡和空白。
不等青年先說什麼，少年先如受傷的小狗般低下頭。
“對不起，幸平哥哥。”
“沒關系哦阿陽，阿陽這麼厲害一定成為了首領的左膀右臂的吧？哥哥很欣慰哦，這樣的阿陽一定能幫上首領多年的夙願。”
“……我？”
青年蠱惑：“哥哥還活着，而阿陽……也可以讓首領活下去，阿陽是無所不能的珍寶，對嗎。”
“可是……死亡是命運中不可逆轉的，這不可能——”
“不，阿陽怎麼能做不到呢！”
“那我又是什麼呢？阿陽，不許騙人！”青年驟然冷漠，抽開手冷眼旁觀少年被推開。
緊接着又如沐春風似的低聲。
“阿陽，你會的。”
“相信自己～”
被吓到的少年怯怯，惶惶地點了下頭。
……
[Red：MD，我真是蠢貨！我竟然會被一個道具給迷惑這麼多年！我付出的所有感情其實都不值得哈哈哈哈！！！]
[Red：我是個笑話知道嗎？被PUA的傻瓜:)]
[Red：哈哈哈哈哈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