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水箱裡除了水空無一物。
排水使得水底偶爾湧起一陣氣泡,有的人覺得魔術師被吸入了排水管,有的人上前檢查水箱與地面是否留下痕迹。現場變得吵雜又混亂。
突然,燈光被關閉,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中。
激昂的樂曲響起,幾束探照燈的光芒亮起,在場地中一陣亂晃,最終彙聚到了一起。
魔術師出現在了舞台之下、人群之中。他脫下禮帽深深一禮,人群爆發出了激烈的鼓掌聲。
觀賞者們以為一切都是表演設計好的,所有人都為身臨其境的演出喝彩。
如果不是救援人員蒼白的臉色、焦急的神态和緊張到汗濕的衣服,松田陣平也要被騙過去了。
在上一個表演中,他作為群衆助手參與了魔術。因此沒人懷疑為什麼一個孩子也能參與救援,他也是提醒工作人員拉開幕布的人。
發現魔術師并不在水箱中,他和諸伏景光等人默契地兵分兩路,觀察場地四周的可能性,也算看出些端倪。
這類逃生魔術本就應有設計好的逃生路線,為了保險起見,至少該有AB兩個方案以避免意外。這可是賭上魔術師性命的表演,并不是就算失敗也頂多引得觀衆一笑而過的小魔術。
可魔術師最終出現的位置并不是設計好的。
他在觀衆面前保持着表演性質的紳士姿态,白色的手套上卻有着氤氲開的血迹。
見魔術進入休息階段,客串的參與者們前來幫忙串場。松田陣平趕緊給諸伏景光去了個電話,不消多說,互相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幾人在後台碰面,再度仗着松田陣平高辨識度的臉大搖大擺地進了後台。
後台的魔術師正在擦拭自己的頭發。他的衣服換上了幹的,頭發卻沒時間處理,這會兒還滴着水。
化妝間裡此時僅有他一人,幾個孩子就這麼開門,進門,關門。
直到房門發出輕微的響聲,被安穩關上之時,魔術師先生才擡起頭,警惕地看了過來,見是四個孩子,其中一個還被抱在懷裡,這才放松下來。
最先發話的也是這個被抱在懷裡的。
萩原研二打了個呵欠——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刺激的場景過後太讓人疲倦了。幽幽地說:“黑羽盜一先生,您的演出真是太精彩了。”
被孩子誇獎,魔術師先生立刻換上了營業性的笑容(但萩原研二認為他在其中看到了真心實意的笑),“能被你們喜歡是我的榮幸。”
他的話音剛落,萩原研二後續的話就接上了:“但我覺得,沒有必要冒着性命危險……”
他又小小地打了個呵欠,諸伏景光摸了摸他的頭,接着說完了剩下的部分:“……偷取寶石吧?”
黑羽盜一面色不變,似是疑惑地歪了歪頭:“什麼寶石?”
由于缺乏必要的信息而一直狀況外的降谷零咕哝了一句:“不該質疑‘偷取’嗎?”
松田陣平顯示了一下手機,小小的屏幕裡是一張糊成一團的水箱照片。
他自己瞅了一眼,不甘地啧了一聲:“你表演用的水箱,機關我破解了。”
魔術師彬彬有禮的表情變得無奈:“小朋友們來是為了揭穿我魔術的秘密的嗎?”
“我們是要揭穿怪盜1412号此次偷盜寶石的方法……”
諸伏景光将寶石相關的剪報放在了化妝台上,“我想,我們可以進行一些合作。”
……
寶石收藏家殺了這枚寶石原本的擁有者一家三口,并利用法律漏洞獲得了它。收藏家就住在表演會場附近,黑羽盜一一開始就從水箱預設的水道脫出,進入對方的豪宅中号稱連通大海的泳池,輕易取走了對方的不義之财。
水箱中的氣泡與掙紮聲音是為了掩飾水下推進器的動靜。而有推進器的輔助,魔術師才能以極快的速度往返兩地。
最後隻要趁着會場陷入黑暗的時候進入觀衆席,仿佛剛剛從危險中脫身而出的成功魔術師那樣,所有的觀衆都會成為魔術師不在場證明的證人。
“精确到秒的行動力,真不愧是怪盜1412号。雖然我并不贊同違法的手段伸張正義……”說着不贊同用違法手段的男孩有着上挑的眼尾,如同貓咪般微眯起眼,臉頰上帶着微紅,露出個腼腆的笑來,“但我似乎沒有什麼資格指責别人。”
他顯示出揭露銀行家案線索的匿名信,“我是‘光’,請多指教,怪盜1412号。”
确認了立場,魔術師先生的笑容更真實了幾分。他像是脫下了表演時的僞裝,放松了不少。就算如此也不能否認,舞台之下的他依然是位極有紳士風度的先生。
由于表演還要繼續,兩撥人馬飛速交換了聯絡方式,幾個孩子離開後台,魔術師先生用更快的速度準備起他接下來的魔術道具。
第二天的新聞将報道:這是一場成功的魔術表演,黑羽盜一再度用精妙絕倫的方式征服了所有人,連孩子們都改變了夢想,用稚嫩的聲音說着“想要成為魔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