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制止江雅兮，可她的話非常有效，果然吓住了汐月，她哽咽着擡頭看着她們三人道：“你們是什麼人？”問完，她又哽了一下，“是……神仙嗎？”

真正的神仙是你啊。

江雅兮歎罷一口氣蹲下身道：“我們不是，不過我們是來幫你的人。”

才一說完，小姑娘就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江雅兮的手道：“怎麼辦？我惹父親生氣了，我擾亂了祭祀，可……可我不知自己錯在了哪裡？”

沒想到她的第一反應是這樣的，自己還不清楚為什麼血流不止，首先擔心的卻是她的父親生氣了，葉聲張了張嘴巴，最後斬釘截鐵道：“你沒有錯，一點都沒有。”

看見這樣的汐月，葉聲聲又忍不住想哭了，她的共情能力一直是很強的，她拉住葉聲的手臂道：“你們在這裡看着她，我去給她找換洗的衣服和月事帶。”

葉聲點了點頭，目送她出去後，走到了江雅兮身邊蹲下，聽姑娘哭訴道：“可母親也生氣了，母親從來不生氣的……”

“你的母親沒有生氣，她是畏懼，你畏懼父，她畏懼夫，畏懼那流傳了幾千年如枷鎖般的習俗，”葉聲也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道，“錯的是你的父親，和站在他身前身邊身後的所有認為女子來了癸水是不吉不祥不潔的人。”

汐月一愣，怯怯地問道：“什麼是癸水？”

葉聲垂眸看向她裙子上沾染的紅，吓得小姑娘緊張地縮了縮腳，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些。

“這血就叫癸水，我們還将其稱為月經、月信、月事……”江雅兮連忙安撫道，“每個女子都會來月經的，我們如此，你的母親亦是如此。”

“我真的不是受傷了嗎？我前幾日就覺得腹痛不适，”汐月捂住了小腹，眼睛裡還閃着淚光，“現在血時不時就會湧出來，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流了，我真的好害怕啊……”

“不怕不怕，”江雅兮連忙幫她擦拭眼淚道，“四至七日便不會再流了。”

葉聲聲很快找齊了東西回來，幹淨的衣服和亵褲，以及最重要的月事帶，一樣不少，而且親自教了汐月該如何用：“……有了這東西便不用怕了，仔細着些，不會浸染了衣裙，也不會被旁人知曉。”

世界在女人的子宮中誕生，近乎一半的人口是女人，月經是每個健康女人，到達一定年紀後都會面臨的正常現象，但葉聲敢說，在此時此刻所處的時代至少有一半的男人不知道月經是何物，不過現在他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則不知又有多少女子因為來了月經受到迫害。

所以，到底還有多久，女子們的正常生理現象才能真正表明在陽光之下，而不是壓抑在所有女子心頭的難以言說？幾百年，還是幾千年？

“汐月，你知道女娲娘娘嗎？”等小姑娘換好了衣服，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不少了，葉聲便坐在她身邊笑着問道。

小姑娘點了點頭道：“是話本所寫的補天神女。”

“沒錯，就是她，”葉聲往一旁挪了挪，讓過來的葉聲聲坐下，“她曾對天地間第一位來了月經的小姑娘說，月經是生命對她的指引，它的來臨說明你正在慢慢長成一個健康的大人。”

月經的成因以前生物課上學過，但解釋了小姑娘未必聽得懂，葉聲便也不解釋：“那你想知道那位小姑娘後來怎麼樣了嗎？”

汐月點了點頭道：“想。”

“她成長為守護天下所有女子的神明，帶着女娲娘娘對所有女人的期盼，一直陪伴在我們身邊，所以汐月，不要害怕經血，把它也當作你的指引，指引着你成長為勇敢堅強的、不屈不撓的自己的神。”

“此血上應太陰，下應海潮，月有盈虧，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與之相符。故謂之，月信，月水，月經。”*葉聲看着破窗處不知何時傾瀉進來的月光道，“我們都要相信在未來，所有的人都能正确認識到月經，男人不以此嘲笑侮辱女人，女人不因此自厭自苦，接納自己，自豪我們生而為女……”

說話間，幻境慢慢地開始崩塌，她們好像要出去了，坐在她們三人中間的汐月變成了月信神女，她的眼神柔和，仿佛在說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