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這可是手串的原主人親口承認的,這下你總該信了!”
阙流婉高揚起下巴面對着泾陽侯,目光卻落在他身後的陸怡珊身後。
陸怡珊隻覺得耳際一片嗡鳴,整個人像被針紮了一樣直愣愣站在原地。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身旁朝夕相處了将近二十年的葉修恺,卻見男人臉色鐵青,似被人說中心事般眼神躲閃。
陸怡珊一顆心迅速落到谷底!
她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轉向葉青漓,自己因葉修恺未同自己商量就認她為義女,從未将她放在眼裡,自然也從不正眼看過她。
今日一看,第一次發覺她竟比蕙珠長得還要像葉修恺一些!
陸怡珊的天塌了!
阙流婉捕捉到陸怡珊神色變化,嘴角微勾,回神白了泾陽侯一眼。
“你是知道我身體的毛病的,我自嫁了你後便一直頭疼,近年來情況越發嚴重,幾乎日日都睡不好覺。如今好不容易有這手串幫我緩解一二,你怎麼不想着幫着我多弄幾個,反倒淨幫着外人說話?”
“我……!”
泾陽侯語塞,餘光瞥了眼兀自懷疑傷心,沒分自己半個眼神的陸怡珊,心中微凉片刻。
對着阙流婉無奈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每日頭疼得厲害!可治病又不能胡來,今日是葉府的滿月宴,咱們是來道賀又不是鬧事的,你想要什麼手串宴後再說便是。”
“那怎麼行?”
一刻鐘前她還不知這手串主人是誰,都能豁出臉面在葉府吵起來,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就更不可能放過陸怡珊!
阙流婉眼底閃着興奮的光,在葉修恺臉上來回巡視。
“葉大人,我也不是那等不體面的人。實在是這頭疼的毛病困擾我太久,你行行好,将你那串手串拿出來吧。隻要我确認了那手串沒有治頭疼的功效,我立刻還給你!”
葉修恺臉色黑沉如墨。
被手串勾起滿腹傷懷的葉青漓也在這時發出疑問。
“夫人手裡不是已經有一串了,為何還要找義父看手串?”
阙流婉拍拍葉青漓的手,眸光轉向一旁抱着孩子的葉蕙珠,
“方才蕙珠見我這手串眼熟,說葉大人曾經也有一串相似的,我想着說不準葉大人那串也能治頭疼,就想借來看看。”
“那夫人大概是無法得償所願了。”葉青漓搖搖頭,臉上盡是惋惜,“不瞞夫人,這手串是我親生父親從玉化一半的石頭上親手鑿下來的,一共就做了兩串。一串他自己戴着,一塊給了我娘親。”
“娘親時常告訴我,這手串代表兩人之間的情意如磐石般堅韌,所以她一直用心保管。”
“隻可惜十幾年前父親進京趕考,卻忽然失了蹤迹,如今那副手串早不知在世間何處……”
“傻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葉大人手裡的就是你父親那串呢?”
“這怎麼可能……?”
葉青漓話落,忽然意識到什麼,有些難以置信地擡頭看向葉修恺。
圍觀衆人也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人從兩人的對話裡猜到了什麼,順着葉青漓的目光看了過去。
葉修恺臉色陰沉,正死死咬着後槽牙。
“我……娘親說當年父親進京趕考帶了家裡全部的銀子,甚至娘親怕他沒錢寄信,又找鄰人借了些,如果……”葉青漓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如果他還活着,為什麼不給我和娘親寄信呢?”
“那就說明他早就死了!”
葉蕙珠忽然站出來擋住葉青漓的視線,她神色傲然,依舊是那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可葉青漓能從她的眼中看到幾分一閃而逝的恐慌。
“不過一個破手串,有什麼值得争論的?”葉蕙珠夾槍帶棒,“婉姨也真是老糊塗了,戴着這麼廉價的東西在身上,也不怕掉了身份!”
“今日是我女兒的滿月宴,我歡迎任何來道賀的人,可若婉姨還為了一個手串争執不休,破壞宴會的話,那我隻好請人将婉姨送回府了!”
“來人!”
她一聲令下,立刻有幾個下人湊上前來。
阙流婉看了眼将她圍起來的下人,又看了眼一直眼淚汪汪注視着葉修恺,卻沒有下一步計劃的葉青漓。
心裡暗罵一聲沒用。
“蕙珠何必如此生氣?我不過是問問而已,既然葉大人都說他沒有手串,那我就當沒有好了。”
“好了,沒事了,各位請落座吧!”
阙流婉又将手串戴在手上,大方一笑,用那隻手指揮着圍觀賓客入席。
她與陸怡珊是閨中密友,這麼多年來葉府宴會陸怡珊組織不來時她都會如現在這般幫忙搭把手。
可是此時此刻,陸怡珊看着這一幕,卻覺得自己好像又被人背叛了!
矛盾将起,矛盾又散。
一部分人看戲還沒看明白,熱鬧就已停了。
另一部分人則在心裡悄悄起了疑,目光時不時在葉家人和葉青漓之間巡視,企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迹。
葉蕙珠第一個打起精神來,今日她的女兒才是宴席的主角,不該被這些雜事搶了風頭,至于手串背後的秘密,等今日過後,她會親自問一問父親的!
她抱着孩子去招呼客人了,陸怡珊自然也不會幹站着,雖然臉上的笑比之前僵硬,可她到底沒有徹底失了當家主母的體面。
葉修恺狠狠剜了葉青漓一眼,才擠出笑來去應付賓客。
頃刻間,前廳内就剩下葉青漓和顧承宴兩人。
腰上忽然多了一隻溫暖的手,葉青漓偏過頭,正對上顧承宴擔心的目光。
“你那日與我說的話本是真的嗎?”
葉青漓眸中閃過珠光,粲然一笑,“夫君覺得呢?”
顧承宴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