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東湖酒店依東湖而建，層層錯落，每層都有觀景台，東湖風光盡收眼底。
不聽和不說沒有選擇最好的觀景位，而是選擇了靠西的角落。從這個角落，能看到恒山第一醫院的新園區。
不聽沒了平日裡可以裝出來的超然和嚴肅，面上挂着溫和的笑意，認真聽着對面的不說喋喋不休。
不說這時候跟他的名字沒有半點關系，一直到口幹舌燥，端起茶杯喝水才終于安靜了一瞬。
他稍微偏頭，就能看到恒山第一醫院引東湖水而進的人工湖。
陽光撒上去，那片湖就像一面金燦燦的鏡子。
不說放下茶杯，猶豫再三才重新開口，“師兄，這事兒真的萬無一失嗎？京家那個京無一出現，我總有些心神不甯。”
不聽笑道：“難得你有心神不甯的時候。是不是還放不下當年的事？”
不說比他小，自進入道觀就是他一直照顧着，後來又跟他一起拜了不看為師。他什麼事都擋在不說前面，所以不說順風順水，心思也單純。非要數出不說所受的挫折，也就是當年驚烏滿月宴時批命卷軸被人調換險些陷害這一件事。這件事他查了很多年，但幕後之人，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線索。
“嗯！”
不說雖然已經将近半百，但在不聽面前仍舊像個尋求依靠的小輩。
“沒事，當年那人設計想要把你從神壇上拉下來，沒想到卻陰差陽錯給你當了墊腳石。估計自那之後他知道自己惹不起你了，就不敢再有什麼動作了。說不準當年就已經離開上京城了。”
“師兄說的有道理。”不說皺了皺眉，又道，“可是那京無的命格邪性，師兄還是要多加小心！”
“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命格邪性？你是指貴煞？”不聽嗤笑一聲，“師父曾說過，自古以來的貴煞，就沒有一個真‘貴’的，結局都在‘煞’上面。我覺得，大抵是哪位老祖宗為了安慰那些命格不好的權貴人家随口編出來的一種命格。你不必太過在意。”
“可是陸西偏偏選了她做未婚妻……”
不聽一愣，然後笑了起來。“怪我！怪我忘了跟你說，陸總跟京無是我牽的線。他的命格對于我來說太硬。京無的八字正好能壓制他的命格。我這麼多年在陸氏也不是白混的，陸總幾乎對我的話言聽計從，要不然他這車禍也不會這麼順利。原本西陸的車禍我需要再費點兒心的，沒想到他竟然正好來恒山影視城拍戲，就這麼正正好的撞上來了。真是天助我，我不得不收着。”
不說徹底松了一口氣，眼底漫上喜色。
“恭喜師兄了！”
不聽滿眼撫愛，“師兄都是為了你！等陸總醒了，跟京無結婚，師兄便能夙願大成，陸氏便是我們的，到時候你想如何都可以。”
不說欣然，“全聽師兄的！”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最喜歡說這句。”
不聽想到他第一次見不說的時候，他瘦瘦小小營養不良，來道觀也就是讨一口水喝，就算已經餓到頭暈眼花，也沒敢開口讨要一個饅頭。
不聽主動給了他一個饅頭，然後看到了一雙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眼睛，帶着孺慕和說不盡的感激。
後來不聽就帶着不說留在了道觀。
不聽那時候為了活下去，是個不折不扣的厚臉皮，本來就是賴在道觀不走。但那時候他讓不說跟自己一起住在後院廢棄的柴房，硬是護着他沒讓他受一個白眼兒，最後還帶着他拜入了觀主不看的門下。
兩人天賦不高，但是不聽能屈能伸肯吃苦，又敢出去闖蕩，倒是混出了些名堂，拉扯着不說也混了出來。
不說也想到了這些，他道：“要一直說的。因為師兄對于我來說，就是天地道法。這事兒了了，我陪師兄留在港城。上京城那些繁華，對我來說，不及師兄萬分之一的重要。”
不聽這些年坑蒙拐騙，見過的萬般人心，這時候竟紅了眼眶。
他聲音微啞，“好好好，師兄這輩子無親無故，在師父那裡也無甚存在感。一直有你這麼個師弟陪着，也算是另一種圓滿了。”
不谶快步走了過來，彎腰恭敬道：“師父，師叔，京家晚上請您二位吃飯，已經候着了。說是齊家也來人了。”
不說問：“齊家？哪個齊家？”
不谶回答，“秦海的齊家，說是齊璇的娘家，也就是京無的外祖家。”
不說面上帶了嘲諷之意，“這些牆頭草倒得夠快的！”
前些年京無在上京城的時候，不說有關注過，京家對待她沒有半分好，齊璇直接把一雙侄子侄女當親生的養。至于這突然冒出來的外祖家，跟齊璇的态度應該是一緻的。
都是一些涼薄逐利的牆頭草罷了。
“人之常情！畢竟港城陸家是多少豪門想攀附都攀附不上的。”不聽看向不谶，“在哪吃？”
“就在頂層，東湖酒店頂層的餐廳是這附近最好的了。京家那邊說，全恒山最好的酒店在環海路那邊，但是怕師父和師叔舟車勞頓，就選了個近的。”
不谶壓低了些聲音，語氣有點小得意。“不過我偷偷打聽了，菜品方面差不多。”
“……”不聽假裝沒聽見他後面說的那句，清了清嗓子，聲音微微擡高，“京家的姿态放的倒是低！”
不說笑眯眯應道：“京家現在大不如前，上京城的名門望族他們早就排不上号了。加上之前苛待了京無，心裡到底是忐忑。估計也是想跟師兄你拉拉關系，畢竟外面都知道您跟陸總走得近。”
“那個京無，我打過幾次照面，就是個沒什麼教養和分寸的小丫頭片子，不足為懼。京家若是拉攏安撫不回來，那就是真的落沒了，再難扶起來了。不過這些跟你也沒什麼關系了，往後上京城的人想請你，得親自到港城來，還得看我高不高興放人。”
師兄弟相視而笑。
不谶橫插一腳，“師父，師叔，咱們這會兒上去吧！”
早上去早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