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到這場景隻覺得可怖,但是在村裡的老人們卻是一眼看出了端倪。
張嬸子皺眉,神情不豫:“這不是萬家的墳場嗎?”
“好像真是哈,清明的時候咱們不還說呢,萬家山上的墳場也不知道怎麼處理了,這麼多年沒人來看顧,”賣奶茶的大姐說,“可我看這墓碑幹淨,周遭也沒雜草,怎麼都像是有人打理過的樣子啊。”
夏曦奇怪:“萬家?什麼萬家?”
“說起來,他們也不是我們村的人,”張嬸子解釋道,“是我爺爺那輩遷來的逃荒戶,因為是外來的,所以沒在村裡義地下葬,就去了東山。”
“這些年陸陸續續的,有些人家條件好了,就把山裡的墳遷下來或者是遷到城裡墓園了,隻有這個萬家……也不是說沒人來打理,而是他們家按理來說,應該沒幾人活着了。”
說起這,張嬸子似乎還心有餘悸。
賣奶茶的大姐緊跟着道:“是呀,二十年前開始,萬家就接二連三的死人,病死的,意外死的都有,如今我們知道的,隻還有一家血脈,在城裡發展,聽說還特别有錢呢。”
萬家,在A城發展,有錢。
林宗對A城的商界人士都認識一二,眼前立刻就浮現出了一張笑眯眯的和藹面龐:“萬鵬錦?”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我也知道,”向來沉默的駱如許道,“鵬錦地産,我們家現在住的房子就是他開發的。”
【姐你倒不必這麼實誠,這下全國人民都知道你住哪兒了。】
【鵬錦地産名下有五處開發樓盤,全都是高端别墅區,駱姐有錢實錘了。】
【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哦對,萬鵬桑是他弟弟吧,去年出車禍死的?】
【對對對,去年萬鵬桑去世的時候,我們财經報還加班報道了呢。】
此時,GoPro的鏡頭逐漸靠近那些墓碑,眼神兇悍的烏鴉警示無果後,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習暖神色平淡地彎腰去看碑文,烏鴉卻撲棱着翅膀慌忙飛走。
好像在害怕她。
“萬如明,享年三十六歲。”
“萬如海,享年四十八歲。”
“萬月,享年二十七歲。”
“萬離,享年十八歲。”
“萬琪琪……六歲。”
這片墳地,有些人去世時七老八十,有些卻還是個孩童,終于走到了最後一個碑,也是最新的一個碑,上面便是彈幕中所說——萬鵬桑。
去世時四十六歲。
上山之前,習暖找村民要了些工具,其中最為矚目的,便是她背上那個碩大的黑鐵鏟,比她人還高。
那鏟頭,使點勁能鏟掉她的腦袋。
她将鐵鏟解下來拿到手上,沉重的工具此時卻輕如無物,被她揮動起來能在手心轉個圈,隻見她點兵點将,随便點了個墳,就開始挖了起來。
“她,她在挖人家祖墳啊!”張嬸子捂着嘴小聲驚呼。
此時林宗報警後的警車和山林救援隊也到了山腳,同時到的,還有一車穿黑衣的精壯男人。
為首的人神色焦急:“我是萬先生的律師,私自挖掘他人祖墳,我們可以告她的!”
說罷,就指揮着身後的人趕上山阻止。
林宗找來的警察也是他打過招呼的,兩邊握手确認了身份,“我們這就跟上去,以免産生沖突。”
雖然警察也覺得習暖跑山上去挖人家祖墳不太地道,但畢竟小姑娘形單影隻,對面五六名彪形大漢,總不能眼看着她受欺負。
直播在這時候也并未中斷,習暖挖墳的速度簡直比鼹鼠打洞還要快。
【暖姐這手速震驚我一百年。】
【暖姐這力氣震驚我一百年。】
【暖姐這勇氣震驚我一百年。】
【暖姐這……挖出來了!】
山林中土壤濕潤肥沃,挖起來更加輕松,習暖甫一撥開棺椁上的土,就被一道急來的黑氣拍了個措手不及。
好在她有所警惕,連忙後退,手中小龜擲出,将黑氣撞了個七零八落。
分明四下無人,可是她和直播間裡的觀衆都清楚聽到了一道痛呼。
習暖鬓角發絲淩亂,眼神似是看向着固定方位:“看你墓志銘,你是萬鵬錦和萬鵬桑的親爹。”
“怪不得這麼生氣啊。”
她不過匆匆一眼就看破了這片墳地的深意:“八方彙聚,以親戚血脈之怨氣滋養你的墳,借此給你的兒子招财納運,你将自己的墳墓放在此地眼穴,鎮住他們命脈,又讓你兒子給他們墳上都系上了白布,形成盲局,使他們既離不開這片地方,又因為被蒙住了眼,找不到你報仇。”
那團黑氣被拆穿後,竟然看起來有點生氣的意思。
在空中逐漸彙聚,茫茫然有點像個人形。
【是我眼花了嗎?那,那是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