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那邊沒了聲音,雨又開始大了,水痕之下,雍野眉眼依舊是冷的,但牙齒稍微咬住了唇内的軟肉,等聽到她的聲音再響起才放開。
但很快又皺起。
回應他剛剛那些話的是卿岱和之前幾乎沒什麼變化的回答,他的挑釁仿佛拳頭砸在空氣裡:“早點休息,别讓你哥不開心。”
她的嗓音好聽得突破常識,随便一個語調變化就能叫人心腸百轉千回。
那年雍野自以為順利地潛入城堡,卻連卿岱本人都沒有看到,他隻是聽到了她的聲音。
他恨出賣他的她,但更恨賤皮子的自己,在被雍衍弄得快死了的時候,他最不甘心的竟然是,那個讓雍衍把他丢出去,他身上的血腥味讓她惡心的聲音是屬于雍衍而不是屬于他的。
時間過去,她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反而更加清晰。
她說話時的,停頓,起伏,甚至吐字間的氣息交替頻率,他比誰都了解。
也比誰都渴望,平靜的仿佛早已凝結的水面為他産生一點變化。
可她對他就是這樣的無動于衷,雍野安靜地垂下眸,眼裡的暗潮卻是極其瘋狂的,是不是隻有雍衍才可以。
在他為了她那一點點不同,想得脹痛,卻越想越空虛無力的夜晚裡,雍衍是不是已經得到了很多。
一這麼想,雍野就很想殺了雍衍。
不是說說而已,他的身體裡好像真的生長着一個由殺意凝結成的怪物,它嘶吼着橫沖直撞,找不到宣洩的出口,便都湧到身上最鋒利的位置——他的牙齒,雍野感覺他的牙癢得都擠出了尖銳的痛感,甚至蓋過了他肩胛處的痛楚。
他必須要咬點什麼。
他希望是雍衍,不,雍衍那個髒東西,他選擇用别的。
他希望是她能發出動人聲音的咽喉。
慢慢地,細細地,那時,讓她為他很多發出一些不一樣的聲調。
比雍衍更多。
雍野心底的欲念滋長得太瘋狂,像藤蔓攀着他的血管,爬滿他的眼球,那麼濃,濃到肉眼可見地發紅。
可他的輪廓還是像山一樣沉靜的:“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我的名字是什麼。”他想要聽她叫他的名字。
明明他都沒讓她知道他陰暗的真實目的,盡量正常地問她了,可她還是沒有滿足他:“三分鐘到了,我該挂了。”
三分鐘,是雍衍規定,她可以與除他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對話的時間嗎?
他限制她到了這麼變态的程度?
雍衍憑什麼?
她真的沒有一點點不願意嗎?
雍野擡起眼,修長的手指展開,被明顯變形的手機屏幕閃爍,顯示通話被另一邊挂斷。
雍野的唇動了動:“滾。”
沈容和那些保镖沒有一個從他的聲音裡發現不對勁,沈容看了眼雍野,連滾帶爬地跑了,保镖們還在原地。
“想想你們的家人。”雍野提醒他們,“我有他們每一個人的詳細資料。”
保镖們互相看了看,也走了下去。
雨更大了,冰冷的水裡似乎含着某種發腥的香氣,流進雍野眼裡,蔓延開蟄痛,他閉上眼,随手将打濕的黑發捋到腦後。
再睜開眼,浸在水流裡的臉蒼白得快要透明,眼瞳卻紅得發黑。
他的後背很癢,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