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麼?”
“我的鞭子。”
苻士玮思索半晌,終于想起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如釋重負笑起來。
“那個啊,你終于肯扔了。”
他走下堂來,神色和緩,欣慰地拍了拍苻以沫的肩膀。
“山裡帶來的東西的确不适合留在家裡,既然如此,事情就過去了。步鳴山雖被釋放,但我這個侍郎還是有能力把他再抓回來,他拐帶了我的女兒,将你隐匿這麼多年,若不是你,父親絕不會輕易饒他。沫兒,你當明白。”
“女兒明白。”苻以沫垂眸。
幸虧她多了個心眼,交給梅姨的并非錢莊所兌銀錠,她将那五十兩買下來的物件全送給了一個乞兒,又吩咐乞兒留出一兩件送去典當,再将典當得來的銀兩直接交給阿巳。
就怕有人盯着雀兒,這些銀子苻以沫從未讓雀兒過手。
回雪舞閣時,夜已深。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雀兒寬慰道:“姑娘,老爺不讓您與舊識來往也是為了您好,咱們家的規矩比起國公府來那真是不值一提。聽說公府禮教森嚴,以您從前際遇,過去被人抓到把柄,還不定怎麼被人閑扯呢。”
苻以沫冷笑,“這麼怕我辱沒苻府的名聲,又何必将我帶回來?”
“就奴婢所知,這些年老爺一直在找您……”
今年已是謝苻兩家履行婚約的最後期限,婚事是十六年前皇帝陛下親自指定,如今謝家這位公子年已十八,謝老太太又身體抱恙,再等不得一年半載。
侍郎大人是鐵了心要與謝家結親的,若是時限一到,仍未能找回嫡女,還不知怎麼樣呢,說不得,還真能使法子讓兩位庶小姐頂上去。
雀兒偷偷瞄了眼自家姑娘,雖如此想對二姑娘十分不公平,但她還是忍不住慶幸。
幸好二姑娘回來了……
“姑娘,也許事情并沒有您想的這麼糟。衛國公身居高位,謝三公子不僅是他家嫡子,還曾入宮做過太子伴讀,京城裡多少貴族公卿垂涎呢。謝家累世勳貴,那可是潑天的富貴,即便謝公子有些不清不楚的流言,其身世和樣貌放在整個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啊。”
“這樣好的親家,難怪父親不舍得放過。”苻以沫若有所思,“若非天子賜婚,又如何輪得到我們?這是高攀了多少階呢?”
這話雀兒不敢随便接,苻以沫卻心如明鏡。
苻侍郎寒門出身,苻家就隻出了這麼一個朝廷大員,能與謝家這樣的豪門結親,那真真是天大的恩賜,祖宗顯靈了,也不知當年苻老爹究竟立下什麼了不得的汗馬功勞,讓皇帝賜下這份恩典。
“謝寅……”苻以沫閉了閉眼,眼前浮現出那人的影子。
謝家三公子,名寅,字承殊,他的名号京城幾乎無人不知。雀兒許久不曾聽見這個名字,驟然憶起什麼,一臉雀躍道:
“對呀!姑娘,您當時不就是同謝三公子一起回來的嗎?老爺連着誇了謝公子兩日,瞧着是對他十分滿意,恨不得立刻就要他當女婿呢!”
“我聽說衛國公有三個兒子,謝承殊既然行三,為何這門親事偏偏就落到他頭上?難道前面兩位都非嫡子?”
說到這裡,雀兒歎氣,“您隻知其一,謝家三位公子都是人中龍鳳,聽說長子謝惠六歲便讀兵書,但,十年前他就失蹤了!他的生死至今沒個定論,不過大家都認為人已經沒了。至于這二公子,他是養子,所以婚約不能算到他頭上。”
“原來如此……”苻以沫摸了摸光滑的後頸,觸感柔滑細膩,依稀還能感受到三個月前被人一手劈下來的痛感。
“謝承殊……呵……”苻以沫蓦地冷冷一笑,奪步進門。
“啪!”
房門被重重關上,門内傳來少女的怒吼。
“要我嫁給他,我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