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夕陽殘光。
身着雪白裘衣的小姑娘目光冷得可怕,于馬上再度拉滿弓弦,眨眼間第二箭、第三箭射去,箭無虛發,另外兩隻圍攻顧償的白虎被射穿了喉嚨!
随着第三箭射出,阿願手中的弓弦随之崩裂,衆人這才注意到阿願鮮血淋漓的右手。
何止是弓弦承受不住這樣的力度,人的血肉之軀更是承受不住。
同伴被射殺,立即有白虎咆哮着朝阿願沖去。
與此同時,肩頭溢血嚴重的顧償提刀站起,滿眼是無疆的殺意……
他不能想,也不敢去想,他的小姑娘要是像他剛才被猛虎按在地上咬穿肩膀!
顧償将内力運轉到極緻,施展輕功的身影快如鬼魅消失在原地。
咚的一聲,虎頭在長刀落下的刹那落地。
——血衣提刀,一人攔虎。
再往後,那個馬上一手拿着斷弓、一手滿是鮮血的,是他的妻子。
帝昕這位自幼在宮廷陰謀詭詐中長大皇子,這位與護骨烈聯手策劃今日虎殺之局的幕後赢家,滿目震驚與不解地看着這一幕,好像看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他不懂,更不能接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兩個人。
“丫頭,接弓!”
周文帝大喊一聲,将隻有帝王才能用的龍舌弓隔空抛給阿願,阿願扔掉斷弓,接過龍舌弓,動作飛快且娴熟地再度彎弓上箭,對準白虎群。
“阿願……”
顧償沒回頭,隻是輕喚了一聲。
阿願立即會意,箭頭對準顧償左邊的白虎,與此同時顧償揮刀朝那隻白虎殺去。
馬上的小姑娘配合顧償的揮刀,刀至箭随!
帝王的龍舌弓無疑是極好的,至少這次連發三箭,相傳用龍筋制成的弓弦紋絲未傷。
而顧償身上比野獸更兇狠的殺意終于讓為數不多的白虎徹底畏懼,遠處更是傳來了禁軍馳援的鐵蹄聲,領頭的白虎原地摩擦了幾下腳掌,然後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吼叫聲,随後虎群迅速退去,借着夜色逃向山林深處。
顧償松了一口氣,本想回頭看看阿願,但手中的刀滑落,他整個人噗通一聲跪地,嘴中鮮血不住湧出……
“顧償!”
“顧将軍!”
是周圍人的驚呼聲,但比他們更快的是阿願。
阿願沖到顧償面前,跪在地上,飛快從懷中掏出止血藥,手抖着往顧償肩頭的傷口上潵……
顧償目光一僵,一把抓住阿願的手腕,死死盯着阿願的右手。
六箭之下,阿願右手的血肉已經外翻,露出森森白骨。
難以言說的哀恸在五髒六腑中橫沖直撞,好似要把顧償整個人摧毀掉一樣。
他眼睛通紅,嘴唇顫抖道:“我不該帶你來的。”
阿願抽回了自己的手,見傷藥潵得差不多了,急忙去撕自己的裙擺,準備給顧償包紮止血。
她整個人在發顫,出口的話異常的冷靜,“顧生羽,你現在最好不要惹我生氣。”
右手的傷太重了,她甚至沒法彎曲手指去抓衣擺。
“我來。”
是帝堯。
他先用内力點中顧償的幾處大穴止血,然後撕下自己的衣擺幫其包紮。
周文帝也在太監和禁軍的簇擁下上前,急道:“誰身上還有傷藥,把藥拿出來!”
老太監邊從懷裡掏,邊開口道:“老奴這兒有,兩位殿下和顧夫人也要趕緊止血才是。”
帝堯、帝昕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隻是沒有顧償嚴重。
帝堯和帝昕接過傷藥,幾乎是同時遞給阿願,周文帝沒注意到這一幕,老太監卻注意到了,他眉心猛地一跳,這個老人精立即察覺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然後趕緊把另一瓶傷藥遞給阿願。
“顧夫人自己也要先止血才是。”
禁軍趕到後,周文帝立即讓人将顧償擡回營地讓禦醫診治,然後回看一眼滿地白虎的屍體,帝王神色陰郁藏着風雨欲來的怒氣,“給朕徹查,朕要知道行宮獵場從哪裡來的白虎!”
禁軍首領心驚膽顫地跪地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