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香拜佛真的有用嗎?”
少年人神色複雜地皺起了眉,說不清此刻的心情。
阿願垂下眼眸,“不知道。”
顧償察覺阿願情緒的低落,一把握住她的手。
恰逢此時一名小沙彌尋來,機靈的眸子地看向人群中最好看的女施主,雙手合十道:“可是願施主?方丈有請。”
“等一等。”阿願道。
小沙彌不解地看向阿願,來寺的人聽到方丈邀請,素來都是欣喜若狂的,可這位模樣極其好看的女施主不僅神色平淡,還帶着一絲抵觸。
阿願一直等到歡天地喜的小郡主帶着沈夫人和沈至行來會合,才跟着小沙彌走了,卻不是一個人,而是走到了空方丈修行的院落後,就讓小沙彌把沈家人和上官老将軍等人先領進院落拜見,她在外面先等一等。
了空方丈的院落可沒那麼好進,因為阿願的緣故,小沙彌不好推辭,讓小沙彌萬萬沒想到的是,等他再出來的時候,阿願已經不見了!
今日天氣尚佳,春和日暖,顧償陪着阿願走在寺中一條人迹罕至的石子路上,看着身側從進寺就不太高興的小姑娘,“阿愚為什麼如此讨厭了空方丈?”
阿願素來無波瀾的琉璃眸難得染上了一絲孩子氣,悶悶道:“不讨厭,隻是也不喜歡。”
顧償點了點她的鼻尖,“好,不喜歡就不喜歡,等待會兒完成沈夫人所托,我們就回家。”
阿願歪頭看他,“不問為什麼?”
顧償笑了笑,“不需要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們便走……”
說着說着,殺場上威風凜凜的顧将軍難得露出一副不穩重的模樣,眨了眨眼,臨時起意道:“要不我們現在就走吧?軍師那邊有老将軍和奇侯勸,怕是也用不上我。”
阿願被他的想一出是一出弄懵了,傻傻吐出一字,“啊?”
“不過,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顧償笑着拉起阿願的手,快步小跑了起來,穿過幽徑,盡頭正是通往寺中最大的佛殿,佛殿裡外是絡繹不絕的人……
顧償讓阿願站在樹下等他,他去去就回。
阿願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個明白,就見她的青衣将軍笑着回眸和她招了招手,然後踏着暖陽,闖進湧向佛殿的信衆中,融入芸芸衆生的川流……
世人都會求神佛,即便是滿身殺戮的将軍,亦會折下膝蓋、低下頭顱,去祈求着什麼。
因為他是顧償。
而在佛殿外等他的,是他的阿願。
由于拜佛的人甚多,顧償這一去,半晌才回來,阿願乖乖站在樹下等他。
那逆着人潮回來的青衣将軍笑得甚是欣喜,手中攥着一塊“喜樂安康”的祈福牌子,将木牌在阿願面前晃了晃,笑道:“我也不知道求神拜佛是不是有用的,但我希望是有用的。我希望我家姑娘能喜樂安康,一生無憂。走吧,方才殿中的僧人說求完祈福牌,挂在後山的桃木樹上,等桃花開了,所求必能如願。”
阿願目光複雜地看着顧償,好像有說不盡的委屈和難過,顧償拉她走,她卻沒動,而是側頭看向佛殿,笑容牽強道:“了空方丈騙了我,他說虔誠跪佛是很靈驗,我上一次來這裡跪拜,也是我第一次跪神佛,我向神佛祈願,希望祖父能夠身體康健、長命百歲,但後來……我一直在想是神佛沒有聽到我的願望,還是我不夠虔誠?”
一定是我不夠虔誠,所以祖父才離開了吧,阿願内疚地想到。
她的眼睛再次亮起光芒,滿懷希翼地對顧償道:“等一下我好不好?我想再求一次。”
那是阿願第二次踏入大周赫赫有名的佛殿,于佛前虔誠地雙手合十,跪拜祈願。
如果世間真的有神佛,那她發誓,這一次她會虔誠地抵上性命。
隻求他的夫君能平安無傷,遠離兵禍。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她的夫君滿身傷痕地從戰場上歸來了,哪怕少一道傷痕也好。
“讓開!讓開!禁軍清寺!”
大批的禁軍闖入青城寺,開始驅逐寺中百姓。
阿願在佛殿求得一塊“平安無傷”的祈福牌,剛要起身,由于禁軍闖入,殿中百姓亂作一團,更有禁軍見百姓們動作太慢,直接上手轟趕。
阿願幾次被人群擠得險些跌倒,更别提殿中還有跟着父母來的孩童,嚎啕的啼哭聲和人群慌亂的聲音夾雜在一起。
一個五六歲的女童和父母擠散,被撞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衆人踩踏,阿願硬擠開人群,護住了地上的女童,就這片刻的功夫,她自己被踩了幾腳,急忙掙紮着抱起女童從地上站起。
一名禁軍皺眉看向這邊,許是嫌阿願擋在那裡不動,拖慢了人群離開的速度,正怒目上前,準備出手教訓阿願時,一隻大手猛地抓住禁軍的手腕,力氣之大,那名禁軍隻覺手腕驟疼,像是要被折斷。
“嘶,那個不要命的……顧……顧将軍!”
禁軍對上顧償那雙殺意凜然的暗眸,頓時吓得後頸一寒,卻見眨眼間顧将軍松開了他的手,然後神色一變,面容擔憂地看向身後的一名女子。
“沒事吧?”顧償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