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那迷藥的劑量足以使人昏睡一天一夜。
“國師,不用這麼看着我,您給我的那杯藥茶,我可沒喝,您的演技并不好,但我想不明白我這種浮萍身份,有什麼價值能讓大周國師這麼努力地陪我演戲,所以隻好順着您演下去了。”
登臨遠對上少年藏着怨毒的笑容,心中一寒。
白虎禍國之象原來早已顯了初端,這少年皮囊之下明明藏着最深的心機和最詭谲的城府。
登臨遠搖了搖頭,“浮萍?你該慶幸你有阿姐護着,來日貧道見了你,怕是都要行禮。”
少年邪笑道:“那就借國師吉言了。阿姐,我們走吧。”
阿願點了點頭,走上前去幫他推輪椅,準備離開。
臨出門前,登臨遠再度出聲,“小阿願,他心性有缺,你當看出來了。”
阿願淡淡道:“人無完人,但我的阿弟是世上最好的少年郎。”
盛阙就在外面等着,見人出來,急忙接替阿願推着上官文禦往外走,飛快道:“馬車已經在外面了,我們趕緊走。”
上官文禦還在生氣,一邊被推着走,一邊不忘氣鼓鼓地回頭和阿願抱怨:“阿姐,你不會真的信了那個混賬的話吧?什麼我将來會害死很多人,我怎麼不知道我生來是個害人精?他明知今夜華京有叛亂,不管也不阻止,到好意思給我胡亂定罪名。人貴有自知之明,阿姐,我可以摸着良心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阿願擡頭敲在他腦門上,無奈道:“好了,阿姐信你。千白,尼姑庵那邊有通知一聲嗎?”
“夫人放心,已經說了,孟側妃便是再惹怒了殿下和陛下,她畢竟懷着皇嗣,有宮中暗衛看護,應該已經暗中轉移走了。”
“那就好。”
上官文禦不高興地皺眉,“阿姐,你管那個女人做什麼?”
阿願用力敲在上官文禦的腦袋上,訓斥道:“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離開道觀後,因為擔心走大路會撞上前來圍剿青城山的叛軍,所以盛阙駕馬車走的小路,雖然難行,但至少安全。
萬萬沒想到,眼瞅着離開了青城山的地界,入了一片松林,前面竟隐隐傳來兵馬圍殺的聲音。
盛阙一手勒停了馬車,一手握在佩劍上,“夫人,前方不對勁。”
阿願掀開車簾,望向前面松樹林中星星點點的火光,又看向地面,“千白,地上是什麼?”
盛阙用劍挑起地上染血的令牌,看了一眼,皺眉道:“東宮令。”
阿願和盛阙對視一眼,顯然也猜測出了一二,“将馬車藏入林中,我們去前面看看。”
原本坐在車中的上官文禦一下子就急了,“阿姐,你去做什麼?”
盛阙将馬車停在了林中一處盲點的位置,确保就算還有叛軍途徑,也不會被發現,然後跳下馬車道:“夫人,我去便可。”
“不行,你一個人……”
“夫人,我并非一人。”
話音落,盛阙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質的口哨,吹響的瞬間,數十名的暗衛如鬼魅般從林中現身,齊齊跪地,“拜見夫人。”
上官文禦神色一變,認出了這群人的衣飾,“東宮暗衛。”
他們一直跟着阿姐嗎?東宮暗衛為什麼會跟在阿姐身邊?盛大哥又為什麼能召集他們?
阿願亦是蹙起眉頭。
但盛阙沒有再多解釋的意思,“一半人留下來保護夫人,另一半人跟我走。”
說完,盛阙帶着半數暗衛消失在林中,另一半則猶如一尊尊黑衣殺神守在馬車身邊,保護的同時又像是把阿願禁锢在原地。
半個時辰後。
盛阙帶着一衆暗衛歸來時,皆是渾身浴血,尤其是盛阙,胸口被刺了一劍,懷中還抱着一個同樣滿身是血的女子。
——孟代绾。
孟代绾已經懷胎十月,腹部高隆,裙擺幾乎被血染透,臉上毫無血色,人卻格外貪戀地靠在盛阙懷中,甚至還伸手摸了摸盛阙的臉,隻是笑容之中還透着清高的傲氣,“沒想到到最後,救我的還是你,千白……”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又是娃娃親,可惜後來盛家沒落了,小男孩從了軍,小姑娘也另嫁他人。
盛阙側頭,避開了孟代绾的手,冷冷道:“你應該感謝夫人,如果不是夫人願意救你,沒人會管你。”
說完,他單膝朝馬車跪下,“夫人,前方的叛軍已經清理幹淨,我們必須馬上走,恐怕後面還會有……”
阿願下了馬車,目光沒落在周圍的暗衛身上,而是看向孟代绾滴血不止的裙擺,“我們走不了了,孩子要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