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二郎,還有你韓辰羽,都出自世家門第,你們出了事,自有人為你們解難撐腰,朕不想理你們!”皇帝深吸一口氣,感慨道,“可那位叫言姗姗的姑娘,是平民百姓!父親死于西胡人的劫掠,為不耽誤兄長從軍,不得已寄居皇城,不想這偌大的皇城竟容不下一個弱女子!還讓她死的不明不白!有誰關注過?廷尉湯大人是睜眼瞎嗎?可朕不是!朕這個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朕今日偏要為姗姗姑娘鳴冤撐腰!”
“陛下仁聖!辰羽叩謝陛下!”辰羽含淚叩首伏地。
“陛下聖明!”在楊太常的帶頭下,衆大臣皆高呼皇帝聖明。
“朕今天召見你們過來,不是要聽你們胡說八道的,那樣後果很嚴重!”皇帝聲色俱厲道,“你們娘家人如今立場都不一緻!所以問題首先出現在你們身上!一方是叔嬸,一方是親兄長,到底你們誰能代表姗姗姑娘的娘家?”
“她父母已逝,叔嬸是唯一至親長輩,婚嫁大事必定由叔嬸做主,他們當然能代表娘家。”張大人連忙強調道。
“張大人!你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嗎?”言平怒目而視,威脅道,吓的張大人不敢再吱聲。
“哼!張大人剛剛說她叔嬸能證明姗姗姑娘是自願做你兒妾室的,若非自願,便是他們強迫買賣人口,這個罪名也不小吧!他們害怕這個罪名,便被你張家拿捏,用來誣陷,是也不是?”盧老先生直戳要點,嚴厲的質問道,引起了大臣們的共鳴議論,吓得言氏夫婦直哆嗦。
“你憑空揣測!你……你袒護你的學生!”張大人急的反駁道。
“老夫這麼多學生,便是挑些好的袒護了,又當如何?你兒子什麼德性,使得陛下被攔駕,簡直豈有此理!”盧老先生憤慨道,“那姑娘是不是自願,得本人說了才算!你們交易雙方說了不算!我徒雲遠是李侯的義子,統領西北枭騎營,大好男兒有的是前途,那姑娘放着他的正妻不做,偏偏自願做你兒子的妾室奴婢,是你兒子德行高嗎?這符合情理嗎?你胡說八道,就為了把你兒子洗脫幹淨,你當陛下和衆大臣這麼好騙嗎?”
盧老先生一番義憤填膺的言辭輸出,句句在理,而且直戳張家二公子的品德問題,讓張大人急的難以應對,這時張大人才發現自己在朝堂上已然孤立難援。
“怎麼,韓辰羽殺了人,你們不批判,倒反過來要說我張家的不是!這是何道理?”張大人傷心無助道,“今日陛下若是不能為我張家做主,臣就一頭撞死在大殿柱子上!”
楊太常見狀連忙安撫道:“唉~張大人不必介懷!朝堂上各抒己見是常有的事,韓辰羽已經坦然認了殺人罪,此罪不必再議,可他不認因色行兇,敗壞道德的罪名,這個罪名可是要打盧老先生的臉的,所以盧老據理力争,顯得袒護學生,這也是人之常情嘛!合乎情理!若是覺得盧老說的不在理,可以反駁嘛!”
“楊太常言之有理!盧老顧着自己學生,張大人你顧着自己兒子,無可厚非!可朕要顧着姗姗姑娘,她到底因何而死?又是怎麼死的?誰要為她的死負責?這是今天必須要弄明白的!”皇帝堅定不移的說道。
皇帝并沒有明着袒護誰,而且顯得格外公道,為弱者主持公道還能赢得仁慈的名聲,殊不知這個案子隻有從姗姗這條線入手,才能幫辰羽争取到好的結果,相反,張家會得到壞的結果!這是處理問題的突破口,也是皇帝處理問題的智慧。
“如盧老所言,言家叔嬸并不能有效證明什麼,相反在姗姗姑娘這件事上他們有重大責任!”光祿卿何大人說道,“臣覺得言家兄長是真情真意要為妹妹讨公道的。”
“言平,朕問你,韓辰羽與你妹妹有過婚約一事?你可有佐證?”皇帝别有用意的問道。
言平聞言不禁流淚打開包裹,含淚笑道:“這是我倆随延陵王北破西胡,得勝而歸後,共同收到的冬衣,我那件還在雍涼,是我妹妹為我倆縫的,兩件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别就是他這件繡了字,那天大家都在調侃我倆,他幹脆當着李侯爺的面說要娶我妹妹,李侯同意了,我當然也同意了,那時我父母都已經不在世了,那天延陵王殿下也在。”
“兒臣可以作證,确有此事!”延陵王連忙作證道。
而辰羽接過那件錯過季節的冬衣,不禁潸然淚下,看到冬衣上姗姗繡的“羽”字,像是一針一線刺在心裡,錐心之痛,撫着冬衣已然擡不起頭來,瞬間淚如泉湧,埋頭痛哭,泣不成聲,衆人無不為之動容!
“這是那天過後,李侯爺寫給李夫人的家書,信中明确讓李夫人操辦他們的婚事。”言平又将信件移交給了崔公公。
言平繼續含淚笑着對辰羽說道:“我将冬衣帶回來,是怕你死了,我會将它蓋在你的棺椁上,然後我再為你報仇!”
言平這話着實把張大人吓得汗不敢出!粱帝聞言也是被言家兄妹的情義給深深打動了。
“那個‘羽’字繡的如此漂亮,足見姑娘一番情義,也難怪你為她沖動行事!”皇帝不禁感慨,轉而又嚴肅道,“誰要是再敢罔顧事實非議姗姗姑娘,朕定饒不得他!”
“末将替亡妹感念陛下的恩情!”言平含淚深深的跪謝道。
“陛下聖裁!辰羽無以為報!可惜姗姗不知道當今陛下還顧着她!”辰羽俯首哭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