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起身,開始相互寒暄起來,宴席上皇帝的後妃居多,聊着聊着玩起了葉子牌,一邊玩一邊話中帶話,明刀暗箭的,瞧見了烏春一個人吃東西,也沒有拉她一起玩的意思。
大梁妃子嘛,大多嫌棄她粗鄙野蠻,怎麼瞧得上她?
也無可厚非。她現在的表現在她們看來,确實挺沒見過世面的。
烏春覺得沒意思,眼神開始尋找起蕭懷文來。
隻見蕭懷文從台階下的角落裡走出,繞過後妃的時候,沒往她們那處看一眼。
黑色的背影漸行漸遠。
經過了沈璎。
遊魚似的斑駁的樹蔭之下,沈璎正跟宮女踢毽球,彩色的毽球揚起又落下。
烏春盯着她和蕭懷文,眼睛都看直了。
兩人逐漸靠近。
蕭懷文看見沈璎踢毽球,存心避開,步子剛一轉,沈璎就一不小心踢歪了,毽球便往蕭懷文的臉飛去!
沈璎的笑容瞬間僵硬,驚呼:“啊呀!”
飛馳的毽球被有力的手指抓住。
蕭懷文朝着沈璎行了一禮,将毽球雙手遞上,“殿下當心。”
沈璎讪讪接過毽球,“多謝。”
蕭懷文離去了。
烏春不知怎的,看着這兩人相處,一顆心砰砰直跳,像是前世看見沈綏那般忐忑。
生怕他們出了什麼岔子。
但……一個小公主,一個禁軍首領,怎麼産生交集的呢?
蕭懷文走了沒多久,沈璎忽然低下頭,從虬曲的樹根旁撿起一塊玉佩,翻來覆去的看,一邊問身邊人可曾見過。
烏春一拍桌子,這可不就是蕭懷文的東西嗎?
遂提着裙子跑過去,一路上收獲了不少恪守禮儀、賢良淑德的大梁後妃的白眼。
烏春才不在乎呢。
見她跑來,沈璎奇道:“嫂嫂是來找三哥麼?他好像早就走了。”
烏春道:“我……本宮不找三殿下。本宮見過你手中這塊玉佩,方才跪在地上的時候,餘光瞥見了領軍将軍腰間反出的光亮,宮中女子不會佩戴此種形狀的玉佩,想來是領軍将軍落下的。”
沈璎登時像捏了塊燙手的山芋似的,“那可了不得,得趕緊還回去。可是蕭将軍平時都是不經過此宮的,隻有為了護衛父皇才會出現在此處,且眼睛不能随意亂瞟,也不會入後宮,這可怎麼還呀……”
這種事烏春可太有法子了!
烏春清澈的杏眼瞥了瞥周圍,然後湊過去和沈璎耳語。
乖巧的小公主一邊聽,一邊漸漸睜大了眼,“嫂嫂,你膽子好大呀……這種事你一定沒少幹罷……”
烏春幹咳兩聲,“但眼下可不就隻有這一個法子了麼。”
沈璎回頭對宮女道:“我和嫂嫂有些事要說,你們先退下罷。等等……”沈璎忽然指着兩個高壯些的宮女,“你,跟着我。”
兩個宮女跟過來,其他人都走遠了,沈璎才拉着烏春,繞到小路,穿過三人合抱的槐樹林,四下無人,朱牆碧瓦一片幽涼。
沈璎對着宮女們耳語幾句,宮女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被沈璎嚴肅漠然的神情逼了回去,應了聲“是”。
片刻後,兩人搬來一架梯子,又拐了幾道岔路,一路往北,最終停在一處死路,搭好梯子。
算了算今日蕭懷文該休沐,參加完了宴會,自然是要往禁苑去了。
若是速度快些,說不定還能追上!
烏春讓沈璎先上去,小公主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她也好在下面接應,沈璎卻踯躅地站在梯子前。
登梯子翻牆這種事……
不合規矩。
“要不嫂嫂你先?”
烏春歎了口氣,“你們大梁女子活着真無趣。”
說罷,輕巧地爬上去,裙擺掠過宮牆上的卷雲饕餮紋瓦,腿一蹬,就坐上了牆頭。
沈璎見她動作輕巧,少女的玩心上來,躍躍欲試,卻仰頭見烏春的背影不動了。
“嫂嫂,你怎麼了?”
見烏春沒有反應,沈璎便疑惑地爬上去,過程比她想象得容易。
一坐上牆頭,沈璎總算明白嫂嫂為何僵硬不動了。
小公主看着下面,摸了摸鼻尖,帶了幾分尴尬笑道:“呀,三哥?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