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有什麼想說的?”
烏春看了眼四周,趁着沈珙沒有防備的時候,猛地擲一把毒粉!
沈珙劇烈地咳嗽,在愕然之餘,登時反應過來,抄起手邊一把椅子便朝着烏春砸了過去。
“轟——”椅子摔在距離烏春隻有幾寸的距離!、
到底是毒粉延緩了他的行動,他踉跄兩下,又咳嗽兩聲,屏住呼吸,擡眸見正對着他,刺來一把匕首!
沈珙擡掌抵擋,尖銳的匕首刺痛了他的掌心,當即痛呼,不料吸入更多毒粉,一張臉漲得發紫。
烏春再刺他的脖頸,卻刺歪三分,血噴射而出。
可沈珙已經吸入不少毒,即便她刺歪了,也力氣不支,暈死在地。
結束了。
烏春手中的匕首,竟然生出幾分恍惚感,心下一片空洞,原來大仇得報的瞬間,竟然是這種感覺。
她深吸幾口氣,打算再想辦法離去的時候,腳踝上忽然一股強橫的力道襲來,将她扯倒在地,匕首也飛了出去!
原來沈珙是在裝死!
沈珙頃刻将她壓在身下,受傷的手制住她的行動,一手扼住她的脖子,血滴滴落下,模糊了烏春的視線,她拳打腳踢,隻覺喉間窒息,透不過氣,仿佛埋在水中呼吸似的。
她要撒毒粉,可沈珙早已料到,拿過匕首在她手腕上狠狠割了一道!
鑽心的疼。
将死之人的最後一搏,無論如何也要把仇人殺死!更何況是沈珙這樣記仇的!
烏春的眼中,除了猩紅,隻有沈綏那張發紫的猙獰的臉。
她想,這一世到底還是這般死了……
就當她閉上眼時,脖子上的力道陡然卸去,隻聽一聲沉悶的響,她被一股力道托起來,随後撞上觸感熟悉的胸膛。
淺淡冷香中和了她身上的血腥味。
烏春睜開眼。
隻見沈珙的頭部正插着一把匕首,令人作嘔的漿液和着血汩汩湧出,他死不瞑目地看着一個方向。
而這方向的所在,正是沈綏。
烏春擡起頭,隻見沈綏一雙墨黑的鳳眸正倒映着她沾滿了血的面容。
他很平靜,像無悲無喜的佛,垂眸看衆生。
明明親眼目睹了他素來嬌弱的妻子,在半夜三更的帝都郊外,和他的皇兄搏殺,他卻任何訝異的神情都沒有,仿佛隻是一個漠然看戲的看客。
烏春不知該怎麼同他說,腦子裡一時間轉過八百個說法,可竟然連一句合理的話都沒有。
正當腦中一片空白之時,沈綏捏起了她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扯下一塊布料,将她的傷口纏繞起來。
然後取出塊帕子,一根根擦拭她的手指。
冰涼的、柔軟的的觸感。
外面忽然開始下雨,雨的聲音在寂靜的包廂裡顯得尤其明顯,噼裡啪啦地珠子似的跳下來,直直往人心裡砸,讓人心驚不已。
沈綏顯然是覺得這血太髒了,眉心都微微蹙起,極有耐心地擦她的手指,甚至連指縫裡他都瞧了瞧,确認了幹淨才擦她另外的手指。
烏春莫名覺得心裡發怵。
“我……”烏春啞聲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眼眸,說出了幾乎讓烏春渾身一震的話。
“想當皇後嗎?”
他的身邊是窗戶,窗子驟然熾亮一瞬,将沈綏的臉映得慘白如同惡鬼,可他的臉色又很平靜,也正是平靜,才更讓他顯得更加讓人遍體生涼,偏生他又生得面如冠玉,眼尾那顆紅色小痣愈發惹眼。
“我為帝,你為後。”
“隆隆——”
又是一場夾雜着滾滾悶雷的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