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愈年也不跟喬昭多廢話,警示道:“監軍手裡有陛下的尚方寶劍,你切勿去招惹他。”
“知道了,我沒事招惹他幹嘛,躲都躲不急呢。”喬昭慢悠悠的回答道,半點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
城門大開,街道兩旁兵卒整齊的列隊站立,将士們身着黑色戎裝,手持紅纓槍,身姿筆挺如松,安靜沉默,器宇軒昂。身後則是看熱鬧的百姓,叽叽喳喳讨論着是哪個大人物來了肅州,竟如此大的陣仗。
站在軍隊最前方的是鄭冬青,他比喬愈年父女來的要早一些。他身騎高頭大馬,頭戴青銅盔,暗紅色裡衣,外穿護甲,足蹬黑靴,足以可見對監軍的重視。
自古監軍與主帥平級,雖監軍不參與作戰決策和方針,卻因監軍手持尚方寶劍,見尚方寶劍猶見天子,因此監軍在軍隊裡地位尊崇,不得怠慢。
喬愈年打馬上前,喬昭跟在他身後。
“見過鄭将軍。”喬昭抱拳行禮,鄭冬青揮了揮手。喬昭官職次于喬愈年和鄭冬青,退至二人身後,靜候待立。
“監軍何時才到?”喬愈年轉頭問道。
“剛傳信來說,今早已進入肅州境内,約莫午時便能到。”鄭冬青回答道。
喬愈年微微颌首,不再多言。
監軍未至,衆人隻能安靜等待。喬昭在後面百無聊賴。
廣袤的天空中,一輪金日高懸于上,城門外黃沙連接天際,沙粒折射出讓人為之目眩的色彩。大漠荒涼孤寂,仿佛能把渺小的人類無情吞噬,令人心生敬畏。
時間悄然而逝。
“監軍到了——”站着城頭上的将士高聲喊道,
衆人為之一振,皆将目光投向城門外。
隻見地平線上漸漸出現一面旗幟,赤紅色的旌旗映入衆人眼簾,上面用金絲繡着兩個大字,北齊,字體莊重肅穆,透着凜然之氣。
馬蹄聲陣陣,激起黃沙漫天,遠處一隊人踏馬信步而來,馬上人俱身着黑色錦袍,身披軟甲,衣領處用銀線繡着一柄彎月般的尖刀。
是中京淨軍。
幾十騎過去後,聽見車輪壓過砂礫的辘轳聲,一輛高大華貴的馬車緩緩而來,兩匹身型高大的上品良駒,車内四周挂着絲綢織錦,車身是千年金絲楠木制成,馬車外懸挂着金鈴,行駛間發出陣陣悅耳鈴聲。
馬車兩側,各一人騎在馬上,一人握刀,一人執鞭。與其他淨軍不同,二人身穿雪白裡襯,銀色軟甲泛着光澤,同樣在衣領上繡着淨軍标志,面容冷肅,不苟言笑。
喬昭略微擡眼,嘴角微微一揚,心道:老熟人了。
這兩人便是五年前在與喬昭纏鬥并敗下陣來的徐纾言親信,徐霁徐淮二人。
兩人騎在馬上,目光如炬,掃視人群,防範出現任何的突發事故。不禁然望向喬昭這邊,隻見喬昭勾起嘴角,粲然一笑,目不轉睛的看着兩人,眼裡滿是揶揄。
二人一怔,臉色乍紅,又瞬間闆着臉,轉過視線,低頭不再看喬昭。
隻見馬車緩緩停在喬愈年和鄭冬青面前,微風拂動着帳簾,隐約可見裡面坐着的人影。
喬鄭二人迎上前去,停在車廂面前,沉聲道:“定北軍元帥喬愈年,兵部侍郎鄭冬青,見過參軍。”
“将軍多禮了。”聲音清冷懶散,猶如玉石敲擊。
一隻纖手撥開車簾,一道修長的身影從車裡緩緩出來,一襲月牙長袍,隻一根白玉簪束頭,鬓發漆黑如墨,眉眼如畫,面容疏淡,有一絲怏怏的。
徐霁将忙将馬凳放在地上,手腕擡高,随後一隻膚色如玉的手懶懶搭在徐霁的手腕上,踏着馬凳下了車。
徐纾言長身玉立的站着,喬愈年等人忙翻身下馬。
“肅州艱苦,路途颠簸,監軍一路上跋山涉水,想必早已疲累。府裡已經備好吃食,隻待給監軍接風洗塵。”喬愈年拱手道。
“有勞将軍費心,一路上舟車勞頓,望将軍待我收拾片刻,再赴宴席。”徐纾言語氣平和,緩緩道。
“這有何妨,監軍請便。”喬愈年回道。
等徐纾言上了馬車以後,喬愈年等人才翻身上馬。大軍跟在馬車身後,浩浩蕩蕩向城内而去。
進了馬車,徐纾言卻好似再也撐不住一般,歪在軟墊上,合着雙眼,睫毛微顫,呼吸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