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倒是快點啊!掌印都暈過去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待得起嗎?!”隔着十裡地都能聽見徐淮的大嗓門,徐霁勸他小點聲,莫要驚動太多人,徐淮是一點也聽不進去。
他說話又急,走得又快,可憐軍醫到了花甲之年,本來就走不動,跟在後面提着藥箱直抹額頭上的汗。
跟在徐霁徐淮後面的,還有喬愈年和鄭冬青。
他們二位在宴席上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監軍到來,鄭冬青便準備直接去營帳裡探聽一下情況。沒走幾步就看見徐淮火急火燎的找軍醫。攔住一問才知道徐纾言在營帳裡暈倒了。
鄭冬青大驚,忙讓身邊的手下禀報喬愈年,喬愈年也急匆匆的過來,畢竟監軍在肅州若有個三長兩短,以後在聖上面前不好交代,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行人直沖沖的向營帳而來。
喬昭耳聰目明,早已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趁着腳步聲還沒有走進,一把将衣角從徐纾言手裡扯出,立即起身,站在離床榻幾步遠的地方。
剛剛還相互挨着的身影,現在就形同陌路,仿佛不相識。
手裡空了,身邊的熱量也消失了,一切都沒有了,又要被拉進冰冷的黑夜裡。徐纾言還發着燒,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蜷縮成一團,見此情形,喬昭心裡也說不清什麼感受。
沒等喬昭多想,營帳門簾瞬間被拉開,一衆人走了進來,方才那種難以言說的氛圍瞬間被打破,看到軍醫來了,喬昭心裡也松口氣。
喬愈年一進來就看見自己女兒在監軍營帳裡,眼眸閃過輕微詫異。這監軍才到肅州一天,這兩人怎會有交集。雖然說站得遠遠的,但這兩人相處一室,盡顯怪異。
眼看着軍醫走上前去把脈診斷,喬昭覺得這兒也沒啥事了,就退至喬愈年身後,還被喬愈年瞪了一眼。
軍醫搭着徐纾言的脈,一會兒微歎,一會問皺眉,撫着自己的胡子,遲遲不講話,徐淮在旁邊心如油煎,來回踱步。連喬愈年,鄭冬青内心都不上不下的 。
心裡暗道:莫非真是重病?
喬愈年沉聲道;“監軍可有大礙?”
“監軍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好治也不好治。”軍醫拿出裝銀針的布袋,慢慢悠悠道。
聽見不好治,衆人都沉默下去,尤其是徐霁徐淮二人。
隻見徐淮立即将鞭子甩出,威脅到:“庸醫,少在這裡弄虛作假!若今日治不好别想走出這個門!”
徐霁一把攔住徐淮的手臂:“冷靜,莫要在元帥、将軍面前失了禮數。”
聽見徐淮兇狠的語氣,軍醫眼神惶恐,說話結結巴巴:“倒也不是不能治,就是監軍身體太過虛弱。這次舟車勞頓導緻的發熱隻是誘因,真正的根源還是長久以來的氣血不足,身體虧空所緻。”
“那要如何醫治?”鄭冬青上前一步,神色嚴肅,詢問到。
“監軍此病來勢洶洶,病來如山倒,當務之急是要先退熱。”軍醫提筆在紙上快速寫了一個藥方,遞給身邊的徐霁,道;“去将此方裡的藥煎出來,速度要快。”
徐霁點頭應聲,拿着藥方匆忙出了營帳。
又讓身邊的藥童去打一盆冷水來,“将帕子用冷水浸濕,貼在額頭上,有降溫之效。”,随後将帕子覆在了徐纾言額頭上。
感受到涼意,猶如沙漠久逢甘霖,徐纾言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喬昭望着徐纾言仍然略顯蒼白的面色,想起剛剛被緊緊拽住的衣角。
“卑職再給監軍開幾副固本培元,補氣益血的方子。但這病不是一兩日就能根治的,還須日日将養,勿要勞心勞神。 ”軍醫提筆在單子上寫了幾幅藥方,遞給身邊的徐淮,囑咐他等監軍燒退以後,一定要将此藥日日煎給他喝。
衆人見徐纾言無大礙後,恐人多口雜,擾他休息,便全部出去了,隻留下徐霁徐淮二人在他身邊伺候。
......
“你給我過來!”喬昭一出帳門,就看見轉身停下的喬愈年,臉上帶着些愠怒,随即大步走向前去。
喬昭跟在身後,一看她爹臉色,就知道今天免不了一頓批,可憐的眼神望向鄭冬青:“鄭叔叔......”。
鄭冬青也幫不了喬昭,畢竟是父女倆的事情,還輪不到他個外人插手,隻見他雙手一攤,遞給喬昭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喬昭歎口氣,一臉無奈的跟上去了。
“不是說了讓你少招惹徐纾言的嗎?!”尋了個無人的地方,語氣嚴厲,喬愈年怒聲斥道。
“我沒有。”喬昭目光飄忽不定,語氣弱弱道。她隻好奇聽個八卦,誰知道會被逮住啊。
“你沒有?你沒有,你一個人在人家寝帳?”喬愈年怒目圓睜,語調拔高,聲音中壓着怒氣。
看她爹這個怒發沖冠的樣子,喬昭也不反駁了,站在一旁,安靜挨罵。
“此人心機深沉,又睚眦必報,你若是惹上了他,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喬愈年看着女兒這幅毫不在意的樣子,嗓音中帶了幾分斥責。
“爹,他未必如世人所言。”喬昭反駁道,“五年前,若不是有徐纾言相助,鄭叔叔也不能帶着十萬援軍前來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