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曉翻出數學五三,旁邊的女生說:“诶楓曉,你看起來跟陳漾比較熟,你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不?”
楓曉睜着眼,眸子如一泓清水。
“我有知道這件事的必要嗎?”
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那女生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幾下。
“沒有沒有,我随便問問。”
她走出教室,教室裡頭的聊天還在持續進行。
“她跟陳漾什麼關系啊?”
“不知道,不過經常看他們兩個走在一起。”
“她也真夠奇怪的,跟我們這麼冷淡,卻跟外班一男的走得那麼近。”
一行人裝模作樣地笑了笑,每個人臉上神色各異,有些話藏在陰暗處沒有明說,中間的易子琳眼神漸漸地凝重了起來。
喜歡、戀愛、愛情這個話題的熱度真的是亘古不變,古今中外,多少經典名著翻來覆去地讨論着愛情,以愛為主題的作品不分國界不分種族不分宗教信仰源源不斷地在任何一位作家筆下粹然誕生。
不同的年齡段有不同的特征,處于他們這個年紀的少年對此充滿探索欲并樂此不疲并不難理解。
就好比庚亞喜歡跟她分享對男孩心動這件事,她們兩個上課的時候偷偷寫小紙條,讨論班上誰因為某件事突然覺得他好帥,躲在被窩裡訴說着暗戀裡的心動和心酸。
楓曉她又不是神仙,受到庚亞的影響她偶爾也會對愛這個字抱有一定遐想和憧憬。純潔的愛情值得歌頌,但矯揉造作、刻意營造出心懷好感的假象卻讓人無限反感。
她讨厭和異性說一句話就被追問是不是喜歡對方,讨厭跟異性走在一起就被傳對方喜歡她這樣的謠言。
一男一女為什麼就不可以是好朋友,是互相幫助的同學,而是一定要被賦予以愛為名的禁锢。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有人看她手裡拿着五三,語氣故意帶了幾分挖苦,酸溜溜地說:“哎好不容易午休還學什麼呀,别學了,不如睡一覺下午才有精力上課啊。”
楓曉說:“現在距離上課還有一個小時,我最後睡二十分鐘就夠了。”
“不愧是好學生,反正我啊是學不了一點的。”
兩句話的每個字都沒什麼問題,但連在一起就感覺怪怪的,像是......
楓曉問:“你是心裡不平衡嗎?”
嘶——
辦公室爆發出一陣極其微弱卻又異常清晰的抽氣聲。
所有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樣愣了兩秒鐘。
剛才說的男生目瞪口呆,臉上的刻薄霎時就被被當衆拆穿的尴尬所替代。
臉色漲得跟豬肝紅一樣,結結巴巴道:“我有什麼不平衡的,不會吧這樣你就生氣了?我随便開個玩笑啊,像你們這種好學生愛學習不是很正常嗎,我也沒說什麼啊。”
楓曉滿眼困惑地看着他。
他一直梗着脖子強詞奪理,但飄忽不定的眼神出賣了他此刻的心虛,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樣無所畏懼。
可是楓曉不明白他這種人是什麼心理。
就因為她學習嗎?
可她想利用空餘時間把今天新學的章節鞏固一下有什麼不對?
學生以學習為天職這似乎并不是一件丢臉的事情,反倒她會替班上努力的同學感到驕傲并借此激勵自己進步。
欣賞他們可以心無旁骛,羨慕他們超強的自制力。
難道課後的努力在今天也成了原罪嗎?
楓曉不理解。
“你哪隻眼睛看她生氣了?”
楓曉倏地側過臉,眸底劃過一絲訝異,因為說話的人正是陳漾。
陳漾靠着椅背,兩條長腿自然曲着攤開,手懶懶散散地搭在桌面上,孔廟祈福的中性筆被他夾在兩指之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旋轉。
慵懶。
不羁。
又有點兒生疏。
單薄的眼皮半垂着,他目光緩緩看向從對面經過的那人,語氣冰涼。
“看别人努力,倒不必表現得如此刻薄。她成績本來就比你好,你努力也不一定趕得上人家。要是不服氣,與其有心思在這裡陰陽怪氣,不如早點回家燒高香,祈求你家列祖列宗保佑你下次考試能考進全校前十五,這樣比較靠譜,你覺得呢?”
那男的臉皮一陣紅一陣白,好不精彩。
甚至有人在陳漾花落的那一瞬間沒忍住笑了出來。
那人臉上挂不住便開始轉移矛盾。
“呦,看不出來陳漾你還會替别人說話?該不會是喜歡人家吧?”
楓曉皺眉,心中劃過一抹濃濃的厭惡。
又來了。
胡攪蠻纏,一點道理都不講。
陳漾并沒有他預想中那樣氣急敗壞,或是惱羞成怒。
按理說在校園裡污蔑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是比打架鬥毆、調皮搗蛋更嚴重的罪名。
好像在這個年紀喜歡誰就跟神仙犯了罪要被打入凡間似的,嚴重的告訴老師然後全校通報批評,再者還會被所有人在背後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那人用最嚴重的罪名試圖把陳漾拉下泥潭,誰知陳漾不怒反笑。
忽然站起身,一貫冷峻的臉上浮現一絲淺淺的譏笑。
“怪不得都這麼說你,你腦子裡除了喜歡這個喜歡那個還有點别的嗎?”
男生果然神氣不了三秒,臉色頓時大變,“你什麼意思,都說我什麼?”
陳漾勾唇,不再說話,輕輕聳肩,給了一個“你難道不知道”的深遠表情。
撲哧——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楓曉立馬反應過來,當即把陳漾的話接了過來。
莞爾反問:“你說呢?”
兩個人宛若默契十足的搭檔,彼此都看向對方,視線相撞的那一秒鐘,四周突然開始升溫。
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芽,撓得她癢癢的。
連胸腔都被那股密密麻麻的癢意填滿。
臉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