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當時……别離開我。”
“嗯,我知道了。”
頭很痛,卻無暇顧及,迫切地伸出手,讓回應的人留下。
眼睛不願睜開,舉起的手臂沒能觸碰到對方,落下的過程中被溫暖又柔軟的手掌握住。下意識地攥緊。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
窗外雷鳴電閃,雨水拍打着窗戶。喵嗚在床上打着哈欠,不為所動。床頭櫃上的鬧鐘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冬當時側身坐在床邊,百無聊賴地看着我。
冬當時?
嗯,一定是在做夢。
“這并不是在做夢。”
夢中的冬當時微笑開口,語氣還是那副‘你是笨蛋’的口吻。
“不是夢,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為你一直很好懂啊。”
又在嘲弄我,這個壞家夥在夢中也貫徹到底。
冬當時發出歎息,無奈的眼神中寫滿笑意。
既然是在做夢,不如大膽一點。右手依然緊緊抓住冬當時的手,生怕他消失不見,同時擡起左手示意靠近一點。他老實照做。
看吧,不在夢裡他才不會乖乖聽話。
我報複性的捏住他的臉頰。指尖傳遞而來的溫度,暖暖的。
啊!!!
“你怎麼坐在我床邊?”
猛地坐起身,劇烈的頭痛,提醒我不要大喊大叫。身體再次縮在床上。
“一直沒動靜,我過來看看你死沒死,最開始确實站在邊上,但你拉住我有半小時了,一直站立很累。”
冬當時聳肩無奈抱怨。
我似乎做了一個夢,或者更為确切的說法,回想起來曾經的某件事。嘗試思考,劇烈的痛感來襲,打斷一切念頭。
“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
“看得出來,而且貌似與我有關呢。”
冬當時看似為此頗為得意。
“已經記不清了。”
不是在嘴硬,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到底夢到了什麼,好難過。好想哭出來。
“好啦好啦,沒關系的,夢已經醒了。”
冬當時坐在床邊,伸出右手撫摸着我的頭,緊張的情緒瞬間得到緩解。纖細而柔軟與春曉截然相反的一雙手。
“……話說你要抓住我的手到什麼時候?”
冬當時擡起被我攥得死死的手,壞笑。反應過來後,我慌張撇開冬當時被握住的左手。
頭腦好淩亂,好像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被忽視了,現在開始理清頭緒。
首先……這個人為什麼出現在我家裡?
清醒意識到這是事實,連聲音都驚訝的無法發出。平息好一會,喝下冬當時遞過來的蜂蜜水,我謹慎小心的開口。
“你怎麼在我房間裡?”
冬當時坐在我書桌前的椅子上,撫摸着喵嗚露在外面的肚子。他們看起來關系很融洽,喵嗚的性子平日連阿秋來家裡玩,也不讓随意摸。
“我昨天住在這裡啊。”
天啊,他平心靜氣的在陳述什麼!我完全無法接受。喝酒後造成的超級超級巨大惡性事件,我發誓再不喝酒。
“你對我做了什麼。”
喉嚨勉強擠出的聲音,夾雜哭腔。
“原諒我剛剛表述不清晰,我現在重新描述,昨天晚上我和叔叔住在主卧,阿姨陪你睡在這個房間裡。”
“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當然是阿姨換的。”
這些答案在剛剛腦海中閃過最壞的情形下,顯得合情合理且美好動人。
“你的衣服怎麼也換了……那個是爸爸的衣服吧。”
“你醉酒之後真是沒有記憶力,我衣服被你吐了一身,現在還沒幹呢。”
“我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沒關系,反正已經是第二次了,而且叔叔借給我替換的衣服穿。我權當做你剛剛到疑問句是在道歉。”
回憶起冬當時暗示的第一次事情經過,那件事發生在高一學年結束後的暑假,一轉眼過去了12年。
“我爸媽真是膽大,竟然敢讓你跟我獨處一室,孤男寡女又不是小孩子了,萬一你起了歹念……”
“昨晚把你完好無損的送回來,我都沒對你做任何奇怪的事,今天早上突然獸性大發才不符合邏輯。”
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昨天送我回來的人是冬當時。心中某個部分柔軟下來。
“我就納悶,你父母睿智聰明,孩子半點沒繼承性格優點。你該不會是撿來的吧。”
常常有人會稱阿秋比起我更像是爸媽的女兒。
……不對,這不是冬當時應該有資格抱怨的,像不像爸媽女兒這件事,他要吐槽還早了二十年。剛剛柔軟的部位,化作鋼鐵般堅硬,甚至可以用來砸在冬當時笑嘻嘻的臉上。
腦海中閃現前幾天冬當時冷漠的神情,努力把兩張相同又相反的臉拼湊在一起。
哼~不要對我笑嘻嘻的,本小姐還沒原諒你呢。
“我讨厭你……我讨厭你……”
抱着被子小聲嘀咕,給自己加油打氣。
“你好像很不舒服,還想吐嗎?”
冬當時敏銳察覺,說着關心的話,身體做出背道而馳的動作,悄悄把椅子拉遠。
笨蛋。令我不舒服的不是快要裂開的頭,而是黏膩的身體。
“我昨天沒有洗澡吧?”
“你醉成那副樣子,獨立洗漱肯定沒戲,阿姨也沒可能抱着你洗澡,但今天看到你的整潔程度,應該有擦拭過。”
沒有用啊,皮膚接觸的部分粘黏在一起,無法容忍,想快點去洗澡!!!
直男癌晚期患者冬當時,全然沒有理會我的意圖。他要讓一個女孩子說多清楚,才能明白過來。
“嗚~我想去洗澡呢。”
我投降,不能指望他開竅。
“請吧,在自己家不要客氣。”
“我當然知道這是我家,不用客氣,重點是你啊,你在這裡我怎麼去洗澡?”
難道在冬當時眼中我不是女孩子嗎?完全沒顧慮我的身份。
“你就那麼想一個人獨處?”
冬當時獨自呢喃,哀怨地望着窗外。
“外面在下暴雨,你不會忍心把我趕出去吧。”
好賴是半個恩人,外面電閃雷鳴倒也不好讓他離開。
“先說好,不許偷看,否則宰了你。”
被子擋住我紅的發燙的臉,害羞的輕聲叮囑。
“你對自己的身材有誤解吧。”
冬當時扶着額頭短暫思考,輕蔑的把眼睛挪開,歎息着搖頭。
“剛剛你其實想說我的身材平平無奇,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