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這樣下去不行的，已經來不及了。今天必須拍完這場戲。”

小豆子和柏仁拽住梅玖姐的手臂，阻止她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我們七嘴八舌的吐露腦海中冒出的詞彙，拼成不連貫的短句。

我預想過阿秋情緒失控的處理方式，也明白冬當時鬧脾氣要如何處理，唯獨從來沒想過梅玖姐會發生類似情況，所以慌亂害怕的不行。重壓之下梅玖姐的情緒崩潰，怎麼辦，誰來救救她。

“夠了！”

冬當時大喝下衆人停止了慌亂。隻剩梅玖姐依然陷入在焦慮中無法擺脫。

冬當時分開衆人，雙眼直視梅玖姐，拉住她的雙手試圖讓她冷靜下來。梅玖姐掙紮的手臂明顯在抗拒。倆人間的角力旁人沒有插手的空間。

“梅學姐，冷靜下來，我們還有時間，一切還來得及。”

“依照現有的拍攝素材，通過剪接可以略過這場戲。”

“你作為年長的前輩需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吓到其他人。”

梅玖姐此刻顯然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接下來冬當時的舉動，讓所有人一瞬間不自覺忘記了呼吸。

他竟然抱住了梅玖姐。

我知道安慰一個人情緒最有效的方法是擁抱，可還是不自覺的想着，在某個我們看不到的時候，他們在交往。

不知過了多久，梅玖姐的呼吸逐漸平複。

冬當時在梅玖姐耳畔輕聲說着什麼，我隐約聽到。

【你是最棒的】

不要。

不可以對其他人說，隻有這句話不行。

……即使說了，也沒關系。這句話又不是專屬于我一個人的，冬當時可以對任何人說，所以他說梅玖姐是最棒的人，對我毫無影響——才對。

“夏同學，可以給我一些紙巾止血嗎？”

冬當時的聲音打破我的思緒。這種時候來不及多想，按照冬當時的要求拿過去。他沒有接，眼神示意我來接手。

梅玖姐的手很冰，不停地顫抖。

“謝謝，很抱歉吓到你們。請給我5分鐘，我馬上會滿血複活回來。”

梅玖姐講完，走向河邊。我不放心的想要跟在後面，冬當時從身後按住我的肩膀。

“别小看她，那可是梅玖。”

嗯嗯，既然梅玖姐發出宣告一定沒問題。

“原來梅玖姐背負了這麼大的壓力。”

“對其他人是遊戲，在梅玖眼中是人生的重要抉擇。”

“抉擇？”

“這次的電影比賽原則上是選拔，如果這部電影可以取得理想的成績梅玖打算走上職業的道路。她為此非常非常緊張。”

冬當時眼睛直勾勾盯着梅玖姐的背影。

“以梅玖姐的條件，各大戲劇學院肯定能考上。”

“強如梅玖偶爾也會不自信，需要一點點認可，賦予勇氣。”

冬當時了然于胸的态度。他究竟是何時起對梅玖姐了解如此之深？這兩個人該不會在私下交往，這句話問不出口。梅玖姐親口答應過不會喜歡冬當時的。

“你難不成跟……”

話說一半，梅玖姐回來的身影讓最重要的幾個字無法吐出口。

“我當然不可能告訴梅玖電影最後拿二等獎的事。”

冬當時用胳膊肘輕碰我，低聲說明。

梅玖姐絕不能上這麼笨的男生。必要時幹掉冬當時，避免玷污我的梅玖姐。

~

“沒想到梅玖姐回來之後煥然一新。”

“她是天生的演員，隻要想就能做到。”

才晚上7點，沿河岸的路卻一片漆黑。順利完成拍攝的我們往回走，冬當時照常走在最後。出于對這家夥的不放心，我留下監視他一舉一動。

好不容易走到平坦的道路，其他人四散遠去的背影，在冬日寒風下更顯悲涼。

“你要去咖啡館？”

“今天不用。姜堯作為大學生可支配時間更多，奶奶優先安排她上班。”

“那還不去追上梅玖姐，送她回家。”

我在說什麼啊？

“梅玖姐今天經曆了那麼大情緒變化，你放心不下吧。再不追上去，人影要消失了。”

不許去，否則我這輩子不會再理你。這可不是随便想想，能哄好的那種。

“梅玖對你說過喜歡演戲的原因吧？”

“說過的。表演時，很自由。”

“她一直沒什麼朋友，明明那麼優秀。我以前并不清楚，還好奶奶告訴我，咱們算是梅玖為數不多的朋友。她這兩天表現不佳，或多或少在抗拒電影拍攝結束。”

“但是，之後大家也可以聚在一起玩。”

“所以，請繼續陪在我家小玖身邊，不要讓她孤身一人。”

“冬當時你在說什麼！”

搶先邁出一步攔在他身前，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衣領推到牆角。

“疼疼，我在模仿奶奶的原話啦。”

“你活該！”

不管冬當時反應，我邁開大步向相反方向走。很快冬當時追了上來。

“不是叫你去追梅玖姐，湊在我身邊做什麼。”

“再說一遍，我回家要走這條路，不是惡意尾随。”

“我在說梅玖姐……”

“她一個人沒問題的。而且咱們已經決定了不會讓她再次孤零零的。”

“這個時候，不要咱咱的。你答應奶奶，要履行好承諾，否則我揍飛你。”

冬當時緩緩呼出一口白氣，莞爾一笑。

“這次一起吧。”

這、這個時候拉上我，真、真卑鄙。

“嗯嗯。”

我們回去路上途徑一家便利店，冬當時說要買吃的自顧自走進去，不一會舉着一根烤腸走出來。

就買一根啊。舍不得請女同學吃東西的小氣鬼。

“來給你。”

他遞過來，挑眉催促我趕緊接過去。

“吃過東西就不要再悶悶不樂了。”

我不開心？我有需要苦惱的事？

聽到可以繼續和梅玖姐在一起做朋友我本該開心。

【你是最棒的】

笑不出來。

“喂，我是不是你認識的最厲害的小提琴手。”

對于突如其來的問題，冬當時顯得毫無準備，盡管不解，還是豎起大拇指。

“當然了，你是我見過拉小提琴最厲害的。”

“那我是不是最棒的？”

這句話沒有經過思考，脫口而出。

“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最棒的那個人。”

嗯，這就夠了。

“對了，說到這個，剛剛我對梅玖說她是最強呢。因為确實是我見過最強的人。”

揮手告别冬當時說着多餘的話。

即使你這樣說，我也不會歡心雀躍地跳起來，更不會因為這句話傻樂一整晚，絕對~絕對不會。

在回家路上、淋浴時、睡前，心中默默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