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清晨空氣中總是彌漫着濃厚的一層霧，踏出家門那一刻的寒冷讓人痛不欲生。立馬戴上帽子禦寒。

穿行至小區入口，掏出手機再次确認，早晨6:40分，記不得上次這個時間出門是哪年的光景，有些不可思議。

半夢半醒摸到手機查看時間，彈出梅玖姐的留言。

【今天早上可以見你一面嗎？我會在你家附近等，出來的時候聯系我】

發送時間5:30分。梅玖姐不用睡嗎？

遠遠地見到梅玖姐籠罩在晨霧中的朦胧身影，正在便利店門口徘徊。

我跑上前，濃霧下梅玖姐披着圍巾，身穿風衣，若隐若現好像是天上的仙女臨凡，簡直美的不可思議。

“果果，陪我走走吧。”

“要吃些東西嗎？”

我指向便利店，梅玖姐搖搖頭，淺淺笑着回答：

“我帶你去吃更好吃的，四十中傳統美食，湯婆婆的馄饨。”

我聽冬當時提起過，不過他總以我起床晚再去吃馄饨上學會遲到為由，不肯帶我去。還是梅玖姐對我最好。

我們并肩而行在去往學校的路上。今天要拍最後一場戲，我想梅玖姐因為興奮而睡不着。

“電影今天要拍完了，果果會覺得哪裡不同嗎？”

看吧，梅玖姐在為大家的分離擔憂。鮮有但可愛。

“不會啊，大家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在一起玩。”

我歪着頭，确認梅玖姐的反應。依舊是淺淺的笑容。

“雖然說起來有些自認為是，我内心覺得大家能聚在一起，是因為我……”

“當然了，沒有梅玖姐大家不會在一起啊。”

迫切地說出心中所想，這個時候要給予梅玖姐充足的肯定。

“謝啦。我昨晚一直在思考，電影結束的時候要對每一個人說些什麼。結果越想越睡不着。”

“那梅玖姐會對我說些什麼呢？”

将内心的期待輕聲吐露。梅玖姐沒有回答，緩緩停下腳步，反應不及的我向前多邁出半步随之停下。

“沒關系，我想梅玖姐一定是打算作為秘密驚喜留到最後再揭曉。”

梅玖姐臉上的笑容更甜，那柔情似水的雙眸直勾勾盯着我。擡起的右手輕輕落在我的頭頂，手掌傳遞的力度恰到好處，摸頭的絕佳體驗。此刻的氣氛，好像在做夢一樣。

“有很多贊美和感謝的話需要對你說。可是我現在最想對你說的是，無論發生任何事也要做我的朋友，可以嗎？”

“嗯，當然了。”

夏如果和梅玖姐永遠是好朋友。

趁着重重點頭的時機，沒有立即擡起頭，悄悄擦拭眼睛的淚水。

偷眼看向梅玖姐，希望她沒看到我的小動作。

梅玖姐纖細的手掌貼撫我的臉龐，拭去殘留的淚痕。原來她與我一樣，淚眼婆娑。

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梅玖姐是朋友。如果這是一場夢，請不要讓我醒來。

兩個女生牽手走在學校以外的地方很奇怪。我完全不覺得，所以不要在我腦海中唠唠叨叨說個不停了，笨蛋冬當時。

不記得從何時開始，腦子裡偶爾會閃現冬當時令人生厭的說教聲。

“果果怎麼看待冬當時？”

嗅着碗裡馄饨飄來的香氣，沉醉忘我之際，梅玖姐提到讨人厭的家夥。

“貪财小氣、壞心眼、毒舌，缺點多到數不完，最最重要的他沒分寸感。班上好多女孩子背地裡議論冬當時是不是對她們有想法，我當然知道沒有啦，但他未免太沒自覺性。那張臉往好了說，讓人感到親切的普通，現實點就是，扔在人群沒有存在感。行事作風妥妥的渣男，四處撩動女孩心弦。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麼博愛的溫柔。”

梅玖姐托着腮，津津有味的聆聽我對冬當時滔滔不絕的吐槽。

“怎麼突然提起那家夥？”

我用勺子舀起一粒馄饨，放在嘴邊輕輕吹涼。

“你喜歡他嗎？”

“啊？——啊！”

好不容易吹涼的馄饨又落入熱湯中。

“怎、怎麼可能啦。我有男朋友，梅玖姐見過的，又高又帥，溫柔體貼，我們在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很認真的那種。而且冬當時，有什麼好的……”

神明是為了安排我和春曉在一起，才會允許我回到現在改變未來。冬當時隻是意外的附贈品，沒可能為了贈品放棄最終大獎的道理。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以為你們遲早會交往呢。”

“絕對不可能啦。”

堅決否認梅玖姐的猜測。用勺子攪着碗裡的馄饨，心率的上升讓身體微微冒汗。

“不問為什麼嗎？”

望着逐漸冷掉的馄饨，看來我無法體會這份美味了。

“問什麼？”

偷瞄梅玖姐臉上的表情，在不曾察覺的時候笑容中摻雜一絲哀傷。

想要逃走。

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直面她。

“上次的問題再問我一遍吧。”

什麼問題來着？刹那之間我想到了答案。

話在唇間卻張不開口。前一秒的不安，在此刻得到證實。率先意識到恐懼的不是大腦而是驟然加速跳動的心髒。

曾經知曉的答案，在重提的一刻颠覆。

“……”

嘴巴沉重到無法張開。

“我忘記了，與他合作不僅令人開心，還會上瘾。”

騙人吧。

“搞不清他哪裡好，像你說的他那麼普通，還有數不清的缺點，但莫名的他出現我會很安心。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是我所追逐的光明。”

梅玖姐自顧自的告白。

“我喜歡他。”

不可思議的事情正在眼前發生。

“男女之間的喜歡。”

我閉上眼睛，再睜開發現自己仍然坐在馄饨店内。

噩夢該醒了才對啊。

“人在面對喜歡的事物，總會忍不住想去嘗試，追尋另一種可能。你會為我加油嗎？”

“我、我……”

夏如果，不是早已經下定決心支持梅玖姐的一切嗎？說好的一直為她應援。

“好啦，不為難你了。”

梅玖姐捂住我的嘴，讓即将出口咽回去。再遲一秒，眼淚會不受控制的落下。

~

電影中最後的一幕。空蕩蕩的校舍，女主角懷着絕望站在天台，回頭望着世界最後一眼，縱身躍下。畫面重點在回眸的特寫上。

眼下時間還早，我們在咖啡館集合，不慌不忙走在去學校的路上。

夏如果不對勁，超級奇怪。早上見到我沒打招呼，眼神交流也躲閃回避，一路上始終躲在阿秋的身後。

我哪裡惹到她了？昨天沒誇她穿婚紗好看？不至于這麼大反應吧。

到達天台，向葵和柏仁在秋飒的指導下開始布景。夏如果蜷縮在牆角，我剛剛感覺到她的視線，看過去時，她又扭過臉。

真讓人撓頭。等下買吃的，哄她好了。

“我有事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