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悅手指間勾着那兩杯奶茶開了門,把東西放在茶幾上,她打算換件衣服。
“咔哒。”
是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毫無懸念,是周謹言回來了。
她步子頓了頓,見對方沒想和自己說話,于是才擡腳回到房間。
換好衣服出來,周謹言還在客廳裡,他望着徐玲悅,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
她大大方方的問他,一瞬間,他對于這個女人的熟悉感又來了。
“剛才樓下那個男人?”
“嗯?”
她歪了歪腦袋,卷發落在肩頭,樣子實在妩媚。
“想知道他跟我是什麼關系?”
徐玲悅就算看不見周謹言的表情也知道他此刻臉色定不會好看,他不喜歡被人看透,但是徐玲悅如此懂他,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裡面想的是什麼呢?
“或者說,你吃醋了?”
這句話讓周謹言的表情有瞬間的崩裂,他腦海裡沒有絲毫對徐玲悅的記憶,而她卻能在看不見她的情況下如此精準的掌握着他内心裡的動向,實在是太糟糕了。
“徐小姐,請你自重。”
他咬牙切齒。
徐玲悅的心短暫的痛了一瞬,但是很快就被她壓制下來,自己何必跟這個格盤的人計較呢?
周謹言确實變了,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這些年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一無所知,周糖她聯系不到,李醫生也離開了南城醫院,這個世界上唯一幾個能讓徐玲悅找到與周謹言相關的人都消失了,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尋到他身上的秘密。
但是她又能深刻的去與周謹言共情,一個失憶的人,回到了曾經自己的住處,發現了一個陌生女人,這人卻說是他曾經的戀人。
她能将心比心,可是誰來安慰她呢?
徐玲悅覺得還是應該去找找周謹言的同學和朋友,打聽打聽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
“奶茶要喝嗎?”
把茶幾上的另外一杯沒插吸管的飲料遞給他,白皙的指尖墜着塑料袋,指甲是完美的月牙,上面光滑幹淨,瓷白的手腕在客廳的燈光的映照下也顯得格外晃眼。
周謹言感覺自己的眼睛不知該往何處放,伸手拿過那杯奶茶,插進吸管,一飲而盡。
結果就是晚上失眠,第二天帶着黑眼圈去電視台上班。
關于那檔節目策劃還在緊鑼密鼓的尋找着适合的嘉賓。
目前請來了素人徐玲悅,京劇傳承者露莎露蘭姐妹倆,還有知名影視演員梨木枝,其實還差一個嘉賓,節目組想找一個更為普遍的職業。
現在大家都不容易,節目組不想販賣焦慮,也想拍出大衆認可的人間煙火,如果全都是像梨木枝和露莎姐妹倆這樣的藝術工作者,大家會覺得太懸浮了,不接地氣。
後來南城有個小夥子上了新聞,據說他一個月能靠着送外賣養活年邁的老父親和雙腿殘疾的妹妹。
他是南城某一片區域外賣盤口的單王,江湖上流傳着他的傳說。
每個月他都是第一名,雷打不動。
節目組想找這個小夥子做節目,但是對方一心一意送外賣,婉拒了節目組的邀請。
周謹言早上來到電視台,領導就把這檔節目的策劃書遞給了他。
毫無懸念,這次這檔節目的主持人之一,就有周謹言。
當他看到名單上寫着徐玲悅的名字的時候,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起來。
胸口感覺被沉重的秤砣堵住,口腔裡莫名其妙的彌漫起一陣陣苦澀,仿佛昨夜的奶茶還沒有在舌尖融化,苦澀的茶底殘留一整夜也不見消退,他到底還是把過往忘得一幹二淨,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跟徐玲悅到底又有什麼樣的過去呢?
領導讓他去想辦法說服外賣小哥,讓他來參加這檔真人秀節目,也算一個入職考核。
他回到家,習慣性地拿着鑰匙走到地下車庫,他的車子已經很多年沒有開過了,車身上積聚着厚厚的一層灰塵,他開始有些生疏,後來才緩緩地把車開了出去。
周謹言坐在回國的那趟航班上的時候,曾翻開過一本中文雜志,那上面詳細的描述了人的眼睛看見東西的整個過程。
開始是光線的接收,物體反射的光線首先透過角膜、晶狀體、玻璃體,這些結構折射光線,光線在視網膜上成像,産生光刺激。
陽光溫熱,睜大眼睛去看,感覺眼球帶來刺痛,他又伸手摸了摸半空中的陽光碎片,抓到了涼絲絲的空氣。
然後是視網膜的反應,視網膜上的錐體細胞和杆狀細胞對光刺激做出反應,經過物理和化學變化,這些刺激轉化為神經沖動。
再然後是神經信号的傳遞,神經沖動由視神經傳輸到大腦皮層的視覺中樞,這個過程是看見物體的關鍵環節。
最後是大腦皮層的處理,大腦皮層對接收到的神經沖動進行處理,能夠識别和理解所見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