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Ash有合作關系的幾家工廠出現了些問題,流水線生産暫時無法進行。”
助理看了眼手表,“這個時間點,公關應該發表聲明了,言小姐可以上網搜索看看。”
言歡當着她的面解鎖手機,檢索相關詞條,底下跳出幾條大體含義相同的訊息:【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Ash将暫停一切設計開發及生産活動。】
停業停得相當猝不及防,很難不讓人懷疑其中有什麼陰謀。
Ash自成立以來,憑借極具特色的風格設計,和母公司星耀的名人效益,迅速占領市場,一路扶搖直上,期間被不少眼紅的競争對手盯上使絆,曾經還鬧出過“布料質量不達标,緻人過敏”的假消息,調查清楚後,勉強挽救了口碑。
言歡問:“姑姑現在在哪?”
“言總臨時去外地出差。”
“為了Ash的事?”
助理語焉不詳,隻說與Ash無關。
“那她給我安排了什麼工作?”
“是助理。”
“她的助理?”
“是珈和的助理。”
珈和?
這名字言歡在哪聽到過,在腦海裡搜刮一番,才想起是前兩年爆火的一網紅,簽約星耀旗下的盛京工作室是在三年前。
姑姑竟然要她去給網紅當小助理?
言歡心裡倍感荒唐,下意識想要掩藏,後來想想,還是決定直截了當地将不滿表現在臉上,“姑姑為什麼會下這決定?”
“這我不清楚,”助理不卑不亢道,“言小姐,我還有其他事要忙,具體事宜一會兒會有人來親自教您。另外,言總還交代過,言小姐在星耀時,不能把自己的真正身份洩漏出去。”
言歡在小會議室等了足足十分鐘,才等來助理說的那人,據這人介紹,盛京工作室其實就是一個網紅孵化基地,主營業務為挖掘網紅、與之簽約、替其制定一系列宣傳、營業計劃,提升并鞏固人氣,網紅們所享有的美容美發、各項醫美手術、化妝品,盛京實行一條龍贊助服務,所得利潤五五分。
至于言歡即将要去“服務”的珈和,是圈裡出了名的脾氣差、難伺候,兩年前,攀上娛樂圈一新晉95花,靠着蹭對方的流量才實現了爆紅,這種手段也就是網紅圈内俗稱的“寄生”。
盛京和星耀公用一處辦公大樓,樓層設在11-14層,珈和擁有獨立休息室,在最高層,言歡到那時,房門虛掩着,裡面傳來一道不加掩飾的說話聲,來自一個女人,因憤怒壓粗了聲線,顯得不那麼清亮。
“我還以為你是真的變勤快、想在北城闖出一片天地,敢情吸引你到片場的,不是工作,而是你蠢蠢欲動想要出軌的心。”
“我告訴你,你最好在這兩天裡把你那檔破事處理好了,不然我就把你出軌的證據發到微博上,讓你被千千萬萬的人圍剿。”
言歡腳步一頓,等裡面的通話結束,帶她的負責人敲了敲門。
剛才的女聲響起:“進來。”
阮姐推開門來了句:“我的祖宗,又出什麼事了,怎麼又發這麼大的脾氣?”
“又”這個字用得實在微妙,言歡差點聽笑了。
“還不是——”珈和看見她身後的人,注意力瞬間被轉移走,皺着眉問:“她是誰?”
“我們給你找的新助理,叫言歡。”
“哪個yan,哪個huan?”
言歡站在原地搶先解答:“言語的言,歡喜的歡。”
珈和看她兩秒,不知所謂地拖長調哦了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豆蔻色指甲,輕飄飄一句:“我不要她,你們再幫我招一個。”
“那你得先和我說說,她這是哪沒讓你滿意?”
珈和言簡意赅:“不合眼緣。”
“這外形還不夠好?”
“好,怎麼不好,但是吧,好過頭了。”
珈和換了個姿勢,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姿态高傲到不将人放在眼裡,說起話來無遮無攔,“我放個花瓶在身邊有什麼意義?給自己添堵嗎?”
言歡這回是真聽笑了,偏頭看向阮姐,“既然她想換人,那我就先走了。”
阮姐急了,“先别急着走。”
把言歡安排到珈和身邊,是特助親自交代的,加上她和言總還是一個姓,其中的利害關系一目了然。這事要是辦不妥,明天她怕是來不了盛京了。
阮姐沒法明目張膽地提醒珈和站在她們跟前的是一個沒法得罪的人,隻能另辟蹊徑:“小祖宗,總監說了,接下來一周,你要是服從安排,她就以星耀的名義,替你聯系《入夢》的制片,多争取到一個适合你的角色。”
珈和心裡一喜,壓下眉梢的雀躍,故作勉強道:“那她就先留着吧。”
換做以前的言歡,不會甩冷臉走人,隻會輕聲慢笑反過來讓這人滾,這一滾,還會滾出北城,現在她不會了,她想要看看姑姑這番決定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阮姐走後,珈和問另一助理珰珰,“moonsoon新一季的衣服什麼時候能到?”
“好像這兩天就能寄到咱這。”
珈和等不及了,“你去他們工作室看看。”
說完,眼尾掃到言歡,“算了,讓她去。”
珰珰擔憂道:“可她剛來,都沒去過,會不會——”
“那正好趁這機會考驗一下她的業務能力,不行我就去找薛哥退貨。”
言歡私底下沒見過網紅,今天一見,算開了眼了,她極淡地笑了聲,“麻煩你們把地址傳我手機上,我現在就出發。”
珈和不情不願地掏出手機加了她的微信,“兩個小時内給我趕回來,我還有其他事要你做。”
時間并不充裕,言歡轉身就走,剛走出大樓,條件反射想要打給司機讓他來接,兩秒後她放棄這念頭,攔下路邊一輛的士。
車裡有股怪味,她把車窗降到最低,窗外含着清香的風湧了進來,壓下胃部傳來的不适感。
不久,微信響了聲,她以為是珈和發來的,點開,一愣。
梁沂洲:【前兩天聽言老爺子說,你要去星耀就職?】
言歡:【是呀,五分鐘前我還在星耀。】
她手指在屏幕上懸停幾秒,摁着起伏不定的心跳敲下,【三哥,怎麼了?】
梁沂洲:【我找人給你訂做了一個玻璃月亮音樂盒,就當送你的就職禮物,晚上我會讓人送到富力山。】
言歡又愣了下,記憶跳回那天晚飯後他送言兮和自己回去的路上,她望着朦朦夜色來了句:“今晚看不到月亮。”
他搭腔問:“想看月亮?”
她半開玩笑地說:“我不僅想看,我還想摘呢。”
那時候的她,根本沒想到自己随口一說的話,會被他放在心上。
他大概也是拿她當妹妹疼的。
可惜他不知道,她一點都不想當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