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闌一直在學校住到期末考試結束,整個學院徹底放假才回梁家。這期間,她一直沒見過梁秉詞。
唯一一次和他相關的還是又被他發現了自己的糗事。
那天從醫院回學校之後,她一直不敢回家,怕撞見梁秉詞。結果,忘記了處理換下來的床單。
她小心翼翼把血迹藏在裡面,放在衣簍裡的床單不知怎麼被蘇蔓婷發現了。
蘇蔓婷嫌她邋遢,特意打電話數落了她一通。許意闌把手機拿的離自己遠一些,默默地聽孫蔓婷罵她。
這是她一貫的處理方式,裝死,當作沒聽見就好了,反正對她構不成實質性的傷害。
就在她等着蘇蔓婷說膩了撂了電話的時候,突然隐約聽到一道熟悉的醇厚的男性嗓音。
“蘇阿姨,怎麼了?”
男人的聲音在她的心裡激起了鼓點,縱使許意闌再臉皮厚,也忍不住握緊了手機。
剛剛蘇蔓婷罵她的那些話,他一定是聽到了。
許意闌覺得丢臉、難堪,莫名又聯想到那晚男人醉醺醺地扯開她的被子。
潮濕的、燥熱的記憶湧上心頭,許意闌臉立刻紅了。
蘇蔓婷和梁秉詞怎麼解釋的,她沒聽到,立刻掐掉電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好在,放假回家之後,許意闌也一直沒看見他。
自從放假,許意闌就開始了每天的練琴生活,循環往複,沒什麼趣味,每天練也沒什麼長進。
自從進了梁家的門,蘇蔓婷就有意往大家閨秀的方向培養她,琴棋書畫都想讓她學學。奈何她天賦太低,又沒有基礎,學了四天的民族舞就把腳崴了。
各式各樣的東西嘗試了一圈後,發現也就這個鋼琴還能接受,于是就一直學着。
七月的天越發悶熱,許意闌莫名其妙地有些浮躁,就連鋼琴老師都說她不走心。
前兩天,梁伯庸帶了婚紗設計師回家裡,特意給蘇蔓婷測量了尺寸,交流了婚紗的樣式。
許意闌當時站在門口偷偷地聽了一會兒,按照梁叔叔的意思,大概打算元旦期間把婚禮辦了。
這幾日,許意闌一直都在想這件事,看着蘇蔓婷的手上又多了個玉手镯,或者又帶了什麼設計師回家,關上門談論一些防着她的事。
許意闌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郁正晔給她發微信,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學長,你沒回家?”
郁正晔說他在北城找到了個實習,所以就不回家了。
“你出來,我請你吃飯,就當幫我慶祝了。”
許意闌立刻心動,還隐隐有些期待,可能是她一直生活在一個小圈子裡,又因為原生家庭,接觸的人本就不多,她防備心又強大。
所以,從初一她就隐隐有些喜歡郁正晔,具體是哪種喜歡,其實她也分不清。可能是欣賞的那種吧,畢竟她很喜歡和他聊天,聽他說一些她接觸不到的領域。
許意闌其實不怎麼喜歡談論時政這些東西,她也不太懂。可每次聽郁正晔高談闊論說些最近發生的大事,她又願意聽。
她覺得郁正晔說的東西很有意思,她很感興趣。
兩人直接約在了一家西餐廳。
許意闌由應侍生帶着到了座位,郁正晔看見她立刻站起身來迎接。
簡單點了菜之後,兩人閑聊着。
“也不知道這家餐廳好不好吃?是新開業的。”
許意闌擡眸,西餐廳的色調偏暗,襯得她的眸子格外亮,“應該好吃吧。”
郁正晔撓了撓頭,有些局促地說:“萬一不好吃,那我可真是自作聰明了。”
許意闌搖搖頭,“怎麼會呢?我覺得西餐都大差不差,不會出什麼大錯的。而且,謝謝學長叫我出來吃飯,我已經在家憋壞了。”
兩人正聊着,突然應侍生過來,彎腰對許意闌說:“剛剛有位先生說兩位的費用他付了,那位先生還說,讓你們随便吃,他請客,不用給他省這幾百塊。”
許意闌不解地擡眸,茫然地看向郁正晔。
應侍生又補充說:“那位先生說是您的哥哥。”應侍生看了眼郁正晔,“還讓我提醒您不要早戀。”
許意闌大腦“轟”的一聲,指尖立刻緊緊扣住桌角,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張隐匿在黑暗中若隐若現的臉。
他那晚明明都答應了她不再拿這件事逗她。
此刻,她不知道是該哀歎自己倒黴,還是該跟郁正晔解釋“早戀”這倆字。
女孩兒臉頰有些微紅,尴尬地看着郁正晔,“學長,不好意思,我哥哥他比較愛開玩笑。”
郁正晔唇角的弧度突然垂了下來,“這樣啊,沒事的。”
許意闌拿刀叉切了兩下七分熟的牛排,低着頭拿着牛排洩恨,好好的一頓飯,硬是憑借他的三言兩語讓氣氛跌倒了谷底。
他隻會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憑着自身的優越感來羞辱他們。
郁正晔忽然想到些什麼,耳根紅了起來,悶着頭一言不發。
大概過了十分鐘,郁正晔實在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或者說,他是怕撞見什麼,借口公司還有事,就提前走了。
許意闌看着對面沒吃完的牛排,瞥了眼桌旁那束玫瑰花,按捺不住心裡的憤懑,扔掉刀叉,又問了應侍生梁秉詞在哪。
應侍生給她指了個方向。
許意闌氣哄哄地沖了過去,在途中做了一番心理準備,都想好了一會兒要質問他些什麼。結果,推開門才發覺,包間不知他。
裡面大概有四五個男人,全都是那副矜貴樣。聽見開門聲,衆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沒見過這陣仗,立刻慫了,在心裡呵斥自己的沖動,想裝作走錯房間,默默地離開。
結果,梁秉詞突然開口,叫她:“闌闌,過來坐。”
許意闌裝作沒聽見。
梁秉詞又重複了一遍,帶着警告的口吻,“闌闌,過來坐。”
許意闌環視了一下周遭,那群人各個都是看好戲的姿态,眼神遊離在她這個闖入者的身上。
終于有人問出了聲,問她是誰。
許意闌聽見梁秉詞說:“家裡不聽話的妹妹。”
也不知他是刻意的還是無意的,模糊掉了兩人之間的關系。
他的那些朋友似乎猜到了她是誰,也沒再追問。
梁秉詞整理了一下領帶,慢悠悠地起身,“來找我,又不過來坐,嗯?”
梁秉詞給她倒了杯水,“喝杯水,陪我坐會兒,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識,一會兒正好一起回家。”
許意闌像是軸在原地一樣,梁秉詞舉着那杯水,她又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駁斥他的面子,隻好接過,輕抿了一口。
梁秉詞唇角漾着笑,貌似對她的行為很滿意。
“哥哥,我可以走了嗎?”許意闌坐在他身邊,壓低聲音說。
梁秉詞也沉聲說:“不是你主動來的?”
“可我……”許意闌有些着急,她也受不住這個氛圍,整個包間裡全是男人,打量的目光時而不時落在她身上,她滿是不自在。
“哥哥。”許意闌去拽他的胳膊,結果碰灑了他剛剛倒的一杯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