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很快打斷了他的話,“不是,孟西澤,你想多了。”
她否認的太快,将孟西澤心裡才燃起的希望倏地撲滅的幹幹淨淨,也因此,明黛的态度在孟西澤看來格外冷漠。
“你在騙我!”孟西澤松開明黛的肩膀,又憤怒着去踹明黛身側的化妝椅化妝桌,和一切孟西澤能視為發洩的物體。
化妝室一瞬間哐當作響。
周芽在外面聽到,擔心地趴着門問道:“明姐,您真的沒事嗎?”
“沒事。”明黛回了一聲,随後看向站在滿地狼藉中的孟西澤,他身上就一件白色襯衣,眼下領口紐扣開了好幾顆,松垮又狼狽地套在他清瘦的身上,一點也不像以前溫柔小意貴氣逼人的公子哥。
既然見了,明黛想跟他說清楚,她輕聲道:“孟西澤,我嫁給你大哥,跟你想的報複氣你沒有任何關系,我有我的理由,還有,我覺得我們分手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你可以随意交往任何一個你喜歡的女生,不用藏着掖着——”
“對你來說,不也是一件好事!”孟西澤怒吼着打斷她,情緒上頭,讓他開始口無遮攔, “嫁給我大哥,總比嫁給我好太多不是嗎?我大哥在集團是董事長,握着實權,年入百億,能呼風喚雨,你嫁給他後,做人人追捧的富太太,比我媽還要風光還要得意,總比嫁給我一個沒有什麼實權隻有名頭的少爺強不是嗎?”
明黛靜靜地看着孟西澤,許久,隻說:“你要這麼想,我無話可說,就當做是這一年裡,你我從沒認識過。”
“我還要怎麼認識你?明黛你做出這種事,不是報複不是為了氣我,難道不就是想攀比我還要高的高枝?”
孟西澤被刺激的頭腦發昏,極盡惡毒地揣測她,“你跟我在一起,不讓我碰,連接吻都是淺嘗辄止,原來是為了保留處女的身份嫁給我哥,明黛,你費盡心機,終于讓我哥點頭娶你,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就要上我哥的床,在我哥的床上搔首弄——”
“孟西澤!”
明黛喊出這一聲時,她身體跟着晃了下,這裡太悶熱了,粉塵又無時無刻不鑽進她的鼻腔,讓她覺得格外難受,外加今天錄制了一下午節目,體力本就不好的她此刻本應該在自己的化妝室喝周芽給她準備的人參紅棗茶養神的,而不是強撐着力氣跟孟西澤在這裡動氣。
她一開始不想跟孟西澤這麼扯破臉皮,也不想動氣,可他的話實在難聽。
她喊他的名字打斷孟西澤那些污言碎語,臉因為身體難受輕微泛白,她抿唇道:“你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在你面前,是個男人都想跟你上床,隻要他身體健全!”孟西澤比她嗓門還高,比她還要氣憤,“你以為我大哥是什麼正人君子?你以為他不想上你?你以為他會在床上疼惜你做個好人?”
“孟西澤!你大哥的為人你再清楚不過,你非要故意這麼污蔑他是嗎?”明黛聽不下去,也對孟微年抱有虧欠,孟西澤平常那麼恭敬孟微年,眼下卻因為她,被弟弟這麼侮辱,她閉了閉眼,不想再提孟微年,免得孟西澤再往自己大哥身上潑更多莫須有的髒水,她道:“孟西澤,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來質問我?”
孟西澤盯着她,不說話了。
“你跟我交往期間包養了幾個女大學生夜夜笙歌,你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沒有一點點錯嗎?”
明黛不想把話說那麼難聽,可孟西澤欺人太甚,“我有時候想起你晚上跟我通電話或者發消息的時候,有别的女人在伺候着你,我都覺得惡心,無比惡心,從小到大,我沒有碰見過任何一件事比你帶給我的惡心還要多。”
孟西澤眼神變得陰沉。
“我們交往的那一年,我很感謝你給我帶來的快樂,但是,事情發展到這裡,我已經不想再跟你有任何情感上的牽連。”明黛不想再在這裡跟孟西澤待下去,她很累,不止心理上,還有身體上,她腳步虛浮着往房門口走。
她沒能走掉,孟西澤再一次堵住了房門口。
“你不能走。”他面色沉地像水,看着明黛。
“你到底想怎麼樣?”明黛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很低,身體哪哪都開始不舒服,淡妝都已經遮不住她發白的臉色。
孟西澤要求:“你立即跟我大哥離婚。”
明黛聲音很低但很堅定,“不可能。”
孟西澤重重踹了下門,怒吼,“那你今天就别想走!我等你在這裡想通!”
明黛閉上了眼,胸口沉悶悶地像壓着一個大石頭,她難受地蹙眉,聲變得更低,“不要讓我叫保安。”
“你叫。”孟西澤看着面前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明黛,“你知道電視台有孟家的投資,副台長都不敢拿我如何,保安又能拿我怎麼樣?”
“孟西澤,有意思嗎?”明黛無力道:“即便我跟你大哥離婚,我跟你也沒有可能。”
“我要你離了再說。”孟西澤發了狠地說。
明黛不說話了,她搖搖欲墜着看着身量修長清瘦的孟西澤,孟西澤也這麼看着她,兩人無聲對峙着。
落地窗外的夕陽一點點滑落,夜幕一點點攀升,街道兩邊亮起無數盞璀璨暈黃的街燈,下班高峰期,無數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從狹窄的窗口湧入。
兩人就這麼站了許久,期間周芽擔心明黛安危,敲了好幾次房門說要不要報警,明黛都回了一聲不用。
她跟孟西澤要是因為跟孟微年領證的事鬧到警局,這事就太可笑,孟家的臉會丢得很難看。
七點過一刻的時候,化妝室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四平八穩的兩聲扣門聲。
孟西澤對一直守在外面的周芽忍無可忍,狠狠踹了一下門,扭頭朝門外怒吼,“滾!再出聲我出去就弄死你!”
門外沒有響起周芽的擔憂聲,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平穩低沉的男性嗓音。
“開門,西澤。”
是孟微年。
孟西澤猛然擡頭,明黛也跟着擡頭,她精神氣快要完全耗盡,隻所以還能站着,是攢着一口氣不想在孟西澤面前示弱。
孟西澤控制不住,壓了許久的情緒噴湧而出,他咬牙沖門外低吼,“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孟微年沒有回答孟西澤的話,還是平靜如水的一句,“開門。”
明黛臉色差到極點,她沒有出聲,腦袋開始發暈,上眼睑變得沉重,孟西澤守住的那扇門,在她視線裡已經出現重影。
但孟西澤無聲跟門外的孟微年開始了對峙。
“不要讓我說第三遍,西澤。”
孟微年的聲毫無波瀾再次在門外響起。
孟西澤的臉一瞬間灰敗,他剛才因為憤怒積攢的勇氣在孟微年這聲平淡的警告聲中全然崩塌。
他緩慢地伸手,低着頭,如喪家之犬一般打開了門。
走廊上的冷氣一瞬間湧入進來,撲了明黛滿臉,冷熱一交替,本就虛到極點的明黛腦袋更昏沉,眼前也更模糊,她竭力看向走廊外。
孟微年西裝三件套裹身,昂貴考究的布料将他身形襯得越發完美高大,他面上深沉,摸不透情緒。
門開的一瞬間,那雙漆黑的眸徑直落在孟西澤身後的那道纖瘦單薄的人影上。
“過來,我送你回去。”
他朝明黛伸手,說話聲是跟方才不一樣的溫厚醇和。
明黛精神是強弩之末,沒法思考,她聽見孟微年的聲,隻知道機械擡步。
這時,身前倏然伸來一隻胳膊,耳邊模糊響起孟西澤不甘的低吼,“大哥,她是我的!”
孟西澤頭一回對孟微年生出忤逆,他伸手攔着明黛。
孟微年并沒說話,隻是偏頭看向孟西澤,黑眸裡無任何波瀾,看孟西澤的眼神不是敵人,但,也不是親人。
那種眼神讓孟西澤想起早幾年,孟微年剛到集團任職時,那些董事不安分頻頻給孟微年找事,孟微年在老宅書房對助理下達命令整治董事的眼神,也是這種,平靜而冷冰。
那一瞬間對孟微年的忌憚重新席卷了孟西澤的全身,他力氣盡失一般地緩慢地放下了攔截明黛的手臂。
明黛一步步朝門外靠近,快走到門旁的時候,她再也強撐不住,長睫徹底覆蓋住一雙眼中失焦的眸,她人不受控制地就往外面地闆上倒去。
周芽見狀,驚恐喊道:“明姐!”
明黛無力做出回應,在徹底暈過去之前,明黛隻覺得自己被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攬進懷裡。
懷裡的人無力地埋着自己胸前,整具單薄的身子像是棉花一樣綿軟無力壓在他西裝上,孟微年附身将暈倒的明黛打橫抱起的時候,眸光不動聲色在明黛纖細的脖子上看了一眼。
那裡肌膚雪白,沒有被孟西澤暴力對待過的痕迹。
明黛安然無恙并沒讓孟微年冰冷的目光有所消融,他轉身往電梯處走時,睨了孟西澤一眼,冷列的聲,“回老宅等着,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情,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