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有回答的意思,姜郁也沒追問。
她慢吞吞地将藥盒重新合上,然後塞進小塑料袋裡打了個結,挂在小指上拎着。
姜郁伸手将桌子上的藥往宋知遇跟前推了推,催促他:“吃啊。”
宋知遇接過姜郁遞來的藥,拆了兩顆送進嘴裡,“謝謝。”
姜郁見他也吃得差不多了,主動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
宋知遇一聽,立刻起身收拾了台面,“走吧。”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便利店,走進小區大門。
宋知遇看着那條漆黑得宛若看不見盡頭的小路,才明白姜郁去而複返,又主動要跟他一塊兒回去的原因——
她怕黑。
他記得高三的時候姜郁是每周一晚上值日。
那時候班裡每天晚上留四個同學值日,與姜郁一起的是三個住校生。
住校生們每次打掃完都會結伴回靠近北門的宿舍,而姜郁要一個人走到南門。
宋知遇原先一直不知道她怕黑,直到有一次他下晚自習後沒走,想将剩餘不多的作業寫完再回家。
值日生們要拖地,宋知遇便帶着卷子去走廊上寫。
十多分鐘後,值日生将洗完的拖把拎回教室儲藏間。
“宋知遇,你等會兒走的時候記得關燈啊!”其中一個同學臨走前囑咐他,“千萬别忘了,忘了明天老梁肯定罵我們。”
宋知遇擡頭看他,答應道:“好。”
看着他們三個人背着書包離開,他卻沒看見姜郁。
宋知遇揚聲問他們:“教室裡面還有人嗎?”
“沒了啊!”
“诶,姜郁呢?”
“她倒垃圾去了,應該馬上就回來了吧?”
四個人的分工是每周輪換的,這周輪到姜郁倒垃圾。
“宋知遇你這會兒走嗎?你走的話燈一會兒姜郁會關。”
“不走。”
他們離開後,宋知遇仍然站在走廊上,沒進教室。
過了幾分鐘,他看見樓下一路小跑的姜郁。
姜郁跑着進了教學樓,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樓上。
在走廊裡看見宋知遇身影的那一刻,她步子一頓,歌兒也不哼了,走路的姿勢都變得端莊起來。
但她眼裡的端莊,落在宋知遇眼裡變成了小心翼翼。
是故,姜郁小步走到他旁邊以後,宋知遇問她:“你怕黑?”
“啊?”姜郁一愣,也沒多想就應了下來,“對。”
說完後,她看見宋知遇轉身進了教室,拔腿就跟了上去。
“你今天怎麼還沒走啊?”姜郁湊到宋知遇桌子前問他。
“作業沒寫完。”
“所以你是每天要在這裡把作業寫完才回家嗎?”但姜郁前幾次值日的時候并沒有見過宋知遇。
“嗯。”宋知遇迅速将沒寫完的卷子收進書包,把桌面收拾幹淨。
他拉上書包拉鍊後一擡頭,就看見姜郁坐在他桌子前面,撐着個下巴在看他剛剛的演算紙。
宋知遇越過姜郁,看向第二排中間那張亂糟糟的書桌,蹙着眉問她:“你走不走?”
“走!”姜郁從凳子上彈起來,大聲道,“你等我一分鐘,我很快就好!”
她風風火火地跑去自己座位坐下,然後把東西一股腦統統塞進書包。
“好啦!”姜郁把鼓鼓囊囊的書包背在身後,快步走到教室前面的總控開關旁邊,“我關燈了。”
“啪!”
教室裡瞬間漆黑一片。
姜郁想到了自己剛立的怕黑人設,連忙大步跨到走廊上,雙手死死地拽着書包肩帶,可憐巴巴地看着宋知遇。
“我忘帶手電了。”
宋知遇關上後門,打開電子表盤上小小的照明燈。
他走到姜郁身後,二人一前一後下樓。
“你這燈還不如螢火蟲亮。”姜郁嘟囔道。
“那你去找螢火蟲。”
宋知遇摘了手表,遞給她,“自己照。”
姜郁接過他的手表,照着身前那一塊小小的地方。
“宋知遇,你家是不是跟我家挺靠近的?以後每周一能不能等我一下啊?我不敢一個人走回去。”
宋知遇看她,“那你之前值日是怎麼回去的?”
姜郁随口胡言亂語:“爬回去的……”
宋知遇:“爬行動物夜視能力是挺強的。”
姜郁:…………
“我是在問你,你以後周一能不能等我一起回去?”
“不能。”
“哦。”意料之中的答案,姜郁也不失望。
開學兩個多月了,姜郁在他這兒碰壁碰了太多次,心理素質已經十分強大了。
“那我以後每周一都讓老師多布置點兒作業。”
姜郁說完後突然一回頭,豎起右手食指沖着他晃了晃,一副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的樣子,“你是不是要說那你就把作業帶回家寫?”
“沒有。”
“那你就是答應了以後每周一都等我放學!”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