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少聽他說如此不正經的話,姜郁驚得嗆了一下,側過身子去咳嗽。她用力咳了好幾下,才将黏在嗓子壁的芝麻粒咳出來。
姜郁雙眼泛淚地直起身,喝了口水順順。
此時,宋知遇嘴角弧度已經消失。
他恢複一貫的冷淡語氣,“怎麼做都避免不了閑話。”
姜郁無奈地努努嘴,心想他說得确實也有道理。
從前她當學生的時候也愛聽關于老師們的八卦,哪怕那八卦一聽就假得離譜。
一般情況下,學生們一說一樂便就過去了,大多數人将這些閑話當作是課餘的消遣和樂子,也不會有什麼惡意和壞心。
不過她總不能天天送宋知遇上班吧?
這兩天借住他家,帶他去學校是順帶,明天602的空調就能修好了,若是以後早晨出門的時候再碰到宋知遇怎麼辦?
“那明天……”
“這兩天早讀紀律不好,我明天提前去。”
英語老師連着兩天給他告狀說早讀有人睡覺,宋知遇在參考了老班主任的意見後決定從明天開始提早到校,每天早讀不定時去班裡巡視。
于是第二天,班裡關于宋知遇的傳言發生了改變。
從“被富婆寵愛,每天乘坐奔馳上班”變成了“慘遭富婆抛棄,11路公交車上班,以工作治愈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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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空調修好之後沒幾天,天氣也漸漸開始轉涼。
姜郁被學院派去幫忙處理新生報道的一系列事情,天天忙得腳不沾地。
她算是看出來了,入職前一周的輕松隻是假象,第二周開始的零碎工作才是新入職老師的宿命,領導的一句“剛入職要學的東西有很多”就能輕易把她當塊磚一樣搬來搬去。
她但凡提出一點小小的異議,領導就開始拿她正在審批的課題說話,說課題審批還在走流程,她正好趁機熟悉熟悉學校的零碎事務。
中秋前一天晚上,被“零碎事務”累瘋了的姜郁在五點二十九分準時奪門而出,喜迎她的中秋國慶8天假。
高中同學會定在假期的第二天。
下午姜郁特地去約了個spa,試圖洗去一身的班味兒,但無果。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覺得歲月催人老這句話不對。
明明是上班催人老。
姜郁掏出化妝包,湊在SPA館的鏡子前面化妝,費了半天勁才遮住了自己的黑眼圈。
化完妝後,她後退兩步按照正常的社交距離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然後滿意地收起了化妝包。
晚上五點半,姜郁到了聚餐的酒店。
她剛一走進包廂就被迎面跑來的紅衣女人抱住。
“姜姜——”安雲升誇張地摟住她的脖子,“想死我了。”
她們倆工作都忙,近一個月一共隻見過一次。
姜郁将她有力的胳膊從自己脖子上拿開,“行了行了,喘不上氣了。”
安雲升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然後瞬間被她的臉吸引。
她驚訝道:“你黑眼圈怎麼突然這麼重?氣色也不如上次好了。”
社交距離完美的妝容,架不住被人貼臉細看。
姜郁喪着張臉,瞟了一眼她眼下的遮瑕,“同命相連,你也不賴。”
二人挽着手進去,安雲升湊近她的耳朵,壓低聲音,“要不是那天晚上十二點多你賭天發誓跟我說你在做表,光看你這黑眼圈,我指定覺得你縱.欲過度。”
安雲升這兩年說話尺度越來越大,姜郁從一開始的想捂耳朵,到現在已經習慣了。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跟誰縱去?我現在學校家裡兩點一線。”
“跟宋知遇啊!你倆這近水樓台,孤男寡女,幹柴烈火……”安雲升沖她眨了下眼睛,“很容易死灰複燃吧?”
“複燃什麼複燃?我倆就沒真燃過,而且我和他都兩個星期沒見了。”
她和宋知遇最近都是早出晚歸,上下班時間不同很難遇到。
上次見面,還是姜郁早晨要提早一個小時到學校迎新生。
她六點多出門時正好碰到同樣出門的宋知遇,兩個可憐的熊貓眼互道了個早安,電梯停在一樓的時候宋知遇先走了,姜郁到負一樓開車。
安雲升一挑眉,“看來你很想跟他燃啊?”
“安雲升。”姜郁深深地歎了口氣,咬牙切齒道,“你再提這事兒我給你潑卸妝水了。”
“行行行,不提,你順其自然。”
姜郁聞言遞過去一個威脅的眼神,安雲升立刻擡手捏起兩根手指,拉上了嘴上那隐形的拉鍊。
二人随便找了個空位放下包,開始跟其他同學們寒暄。
安雲升大學就是在江城本地讀的,同學會她年年不落地參加,能準确地叫出每一個姜郁認不出來的同學的名字。
一圈招呼打完,姜郁的目光停留在角落裡兩個發福的男人身上。
從安雲升嫌棄的眼神中,她想起了那兩個人的名字——
秦百川和張仁。
他們倆屬于那種學生時代在班裡不太起眼的男生,長相平平,成績一般,沒什麼特點,極其容易被遺忘。
若不是他二人曾經在群裡大肆評價高中時候姜郁對宋知遇的追求行為,姜郁或許連他們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察覺到姜郁看過去,秦百川和張仁雙雙撇開了眼神。
他二人裝作在欣賞牆上的油畫的樣子,時不時還指着那副油畫津津有味地點頭,似是在讨論些什麼。
姜郁多看一眼都覺得眼睛髒了,她連忙移開眼,與安雲升往關系好的女生堆裡走。
沒開席之前,大家都是三五結群地聚在一起,無論男女。
直到關山嶽進來,一下子就把零零散散坐着的男同學們聚集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