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青山片場,一輛外表低調價格不低調的賓利停在片場外。
路回在車裡工作,他正在跟下屬開一個小型視頻會議,溝通工作上的一些事,順便等正在拍戲的左輕白。
路回開完會,關閉會議軟件,他一轉頭,正好看見左輕白的臉出現在車窗外。
左輕白笑眯眯地看着他。
路回對左輕白說:“你拍完戲了?怎麼不叫我一聲?”
“你在開會,我不想打擾你。”左輕白打開車門,大大方方地坐了進來。
左輕白道:“我不是主角,戲份少,拍完了就可以走了。”
“對了。”左輕白想到一件事,問路回:“你那飛機怎麼處理?”
“找人幫忙開回去。”路回說。
“我隻知道汽車有代駕,沒想到私人飛機也有。果然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路回微微一笑,他啟動車輛,說:“走,帶你兜風去。”
“好啊好啊,悼青山景區風景可好了,随手一拍都是大片;空氣也好,出了名的氧吧!”
“正好讓我這個吸慣了霧霾的肺修複一下,對吧?”路回自嘲,上次左輕白說他天天在大城市吸霧霾。
左輕白“格格”笑道:“我跟你開玩笑你也記得。”
“不敢不記得,要是我說不記得,你動手打我,我可不是你這位金牌捉鬼師的對手。”路回笑道。
“呸,我是那種随意打人的人嗎?”
說着,左輕白打開路回車上的廣播,“聽個廣播吧。”左輕白說。
廣播中,女主持人用好聽的聲音娓娓道來:
“悼青山獨眼人部落遺址的發掘工作正在進行,為什麼深山中會存在這樣一個奇異的部落,這個部落有着多麼獨特的文化,它又是怎麼突然消失的?種種謎團等待解開……”
“陳青博士用三十年的時間駐守悼青山,研究悼青山文明,他留下的巨作《獨眼人部落文化研究》,是研究獨眼人部落文明最重要的鑰匙。然而,陳青博士突然失蹤,下落不明,所有人都非常焦心,希望有知情人士能夠提供線索,盡快找到陳博士……”
聽到這裡,左輕白眼神一黯,道:“我們沒法向警局解釋陳青博士變成了一顆種子,種子長成了樹,隻好讓所有人以為他失蹤了。”
那天晚上去陳青家找周夙的路上蘭殊爾把原委告訴了左輕白和路回,雖然匪夷所思,但大家都相信了。
“金绮月讓陳青等了三十年,隻是想讓寄生在陳青身上的悼青山種子有足夠的時間長大,直至把陳青吞噬。她根本不會再見他,她騙了他三十年。”左輕白道。
路回一邊開車一邊說:“可在這三十年裡,陳青寫出了《獨眼人部落文化研究》,這是一部傳世著作,為研究獨眼人文明做出了很大貢獻,他的三十年是有價值的。”
說到獨眼人,左輕白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說:“獨眼人的數學水平和天文水平非常先進,社會卻一直停滞不前,他們怎麼就不走出來看看?”
“因為太相信自己的認知了吧。”路回說,“他們害怕外面的世界,認為外面的世界是危險的,對此深信不疑。”
左輕白想了想,道:“但怎麼能不怕呢?在悼青山殉情并變成情鬼的都是兩隻眼睛的人,獨眼人在山裡看到的兩隻眼的玩意都是鬼,所以他們自然而然地認為兩隻眼的都不是好東西,而山外的人都有兩隻眼睛,他們怎能不害怕?”
“人的固有思維是很難被打破的,就好比在遇見你之前,我也深信不疑地認為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路回道。
左輕白搖頭晃腦地笑道:“所以遇到我是颠覆你的世界觀了?”
“不,是推開一扇門,來到了新的世界。”
車子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繼續行駛,窗外的風吹進來,帶着芳草和樹木的清香。
“對了。”路回問:“獨眼人部落為什麼突然消失了?他們有獨特的驅鬼手段,應該不是被山裡的鬼害死的吧?”
“不是。”左輕白道。“他們是被自己害死的。”
“為什麼?”
“陳青的《獨眼人部落文化研究》中破譯了獨眼人的文字,破譯之後就能看懂古墓裡石碑的内容,石碑上記載,曾出現了連續三年的天災和幹旱,導緻悼青山裡沒有食物收成,大家快餓死了,長老們就要求奴隸們把自己的身體奉獻出來給他們食用。”
“人吃人?這麼野蠻?”
“就是因為太野蠻和太不公平,有一半的奴隸反抗了,但另一半奴隸依然忠心于長老,兩撥人打了起來,最後全部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