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輕白望向天窗。
夜晚的天窗像惡龍的巨眼。
天窗連通地下河,它沒有底;天窗下,溶洞地形複雜,處處危險。那麼多潛水高手都死在了下面,左輕白和蘭殊爾下水有幾分生還的可能?哪怕是捉鬼師,也玄啊。
作為一個捉鬼師,工作充滿危險,左輕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同時左輕白也是個惜命的人,能不要死最好還是不要死。
左輕白蹲在天窗邊,說:“避水咒潛不了太深,真下去我們可能真的會死,還是小心點。”
蘭殊爾驚訝道:“你不一向喜歡莽莽撞撞不管不顧地往前沖嗎?今天是怎麼了?轉性了?知道考慮任務的危險性了?”
“我是性子急我不是沒腦子。”左輕白強調,“在醫院的時候我就覺得杜廣安有問題,他說的那番話,不對勁。”
左輕白轉頭去問路回:“路回,你察覺到了嗎?”
路回點了點頭,嚴肅地說:“杜廣安說他和同伴死在水下,鬼剝了他們的皮上岸搞惡作劇,出現在警局的那兩個人是披着他們人皮的鬼。但問題來了,當時那兩人争執不休,都說對方死在了天窗下,警察為了分辨真僞,把他們留在警局盤問了很久,從個人情況到家庭情況無一不落下,如果倆人不是杜廣安和他同伴,他們怎麼能順利通過警察的盤問?”
左輕白接着路回說:“還有,他說溺死在天窗裡的無論符不符合變鬼條件都變成了鬼,這怎麼可能?天地有天地的規矩,變鬼的規則哪那麼容易被打破?要真這麼容易變鬼,金绮月還用得着花心思研究化鬼術嗎?直接把我帶到這來不就好了?我看杜廣安就是在撒謊。”
路回馬上問:“什麼化鬼術?金绮月對你做什麼了?”
左輕白大手一揮,擺手道:“沒事,都過去了。”
路回馬上抓住左輕白的手,他力道很大,左輕白手腕一疼。
“什麼叫過去了?以後發生這樣的事都要告訴我。”路回說。
左輕白剛想開口解釋,路回立即打斷她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幫不上你什麼忙?我不管,幫不幫得上你都要告訴我。”
蘭殊爾内心要抓狂了,他冷冷地盯着兩人,說:“你倆能晚點再打情罵俏嗎?”
蘭殊爾趕緊把話題拉回正事上,“杜廣安為什麼撒謊?”
左輕白搖頭,“不清楚。”
天窗附近沒有路燈,這裡視線很暗,蘭殊爾點燃一張照明符,他點了張大的。
照明符升起,宛如一個明亮的太陽懸在天窗上方,照亮天窗水。
天窗水如明鏡,明鏡上盛開着一朵一朵海菜花,奇怪,同樣是“水性揚花”的奇景,白天看時美不勝收,晚上看卻透露着一股陰森恐怖。
由于水非常幹淨,所以水面下的場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水面下,那些海菜花的莖葉連接着一顆一顆人頭。
沒錯,人頭。長在水下茂盛繁密的海菜花莖葉,其實就是這些人頭的頭發。頭發在水下飄啊飄,像帶魚一樣,發尖露出水面,長出一朵朵美麗的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