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小時,宋準來沙灘椅的方位,叫晚心亭吃飯。
剛才宋準在做飯時,聽到白熙珍同金夢書吐槽鞋底入沙不舒服的事,金夢書就表現他樂天派暖男那一面,他會和金夢詩來掌勺,讓白熙珍去找個地方換個舒服的鞋穿。
宋準獲取到有用的信息,他去棚屋的行李箱拿了包嬰兒濕紙巾,叫他的大小姐過來吃飯。
晚心亭是被眼角的觸感弄醒,濕潤又輕柔,綿密得像在眼角落下一串串吻。晚心亭醒來睜眼,就看見宋準捏着濕紙巾在她眼角輕撫,很難說清楚,宋準臉上有什麼表情,既不溫柔,也不冷肅。
就像侍弄一隻嬌氣小貓,不怎麼喜愛又迫于責任非要照顧的無奈表情。
“醒了?”宋準問。
晚心亭迷蒙嗯一聲,踢了踢腳踝。
宋準收了手,站得遠了些,沒人拍攝,他也和晚心亭保持克制的距離。
他半蹲在沙灘椅尾部,取下晚心亭的平底鞋,握住她的腳踝,細緻地用濕紙巾,為晚心亭擦拭腳掌的沙礫。
宋準揉了揉晚心亭腳踝,才将晚心亭的腳放平在沙灘椅上。
晚心亭睡麻了半截身子,宋準用掌心貼着晚心亭的背心,将她扶起,又很冷漠說:“吃飯了。”
晚心亭揉揉眼睛,用手去抱宋準,像抱抱枕,摸着男人燙手的皮膚,她又躲開了。
晚心亭一臉沒了興緻地由着宋準将她撈起,再由宋準為她撐傘,二人往棚屋的茶餐廳走去。
路上,宋準沒忍住問:“你和東庭秀聊了什麼?”
晚心亭擡眼:“你是我的誰?我有必要告訴你麼?”
宋準默然,隻當晚心亭還在跟他生氣,沒再提。
茶餐廳内。
一張七八米寬的黃梨木長桌,十二張南洋風的竹藤椅環繞餐桌,桌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菜肴,有韓餐和快速腌制的小餐,也有在海島超市買的半成品西餐和鮮蒸海鮮,還有部分由宋準操持的中式炒菜。
十人已就位,隻差晚心亭和宋準到場。
白熙珍離哥哥做的大醬湯比較近,她正在為李憶柳盛湯。其餘男嘉賓都在自助,有的會抽空照顧下女嘉賓。暫時而言,十二人的氛圍其樂融融,許是第一天剛見面,還在熟悉和小心翼翼的試探中。
沒有發生節目組預想的财閥和财閥之間互不相讓,撕來撕去的吵架場景。
晚心亭落座在金夢書和宋準的中間,金夢書便小聲湊近晚心亭的耳畔,問晚心亭去哪兒。
晚心亭也偷偷摸摸配合金夢書說小秘密似的回答,她壓低聲線,近乎和金夢書咬耳朵:“我去沙灘偷了會兒懶。我不喜歡熱熱的油煙。”
晚心亭說熱熱的,帶了點口音,很個性的可愛。
金夢書心動,溫柔笑起來,刻意地撩動她:“那你以後得找個不怕熱,會做飯的男友。”
晚心亭慎重考慮下,點頭:“如果他想搶家政阿姨工作的話。我不介意他無償貢獻家庭勞動,讓我剝削他。”
金夢書用手握着水杯,掩蓋嘴角的笑意。
晚心亭好可愛。這種可愛體現在對方和他具備同樣的認知能力上。
他想晚心亭明白他讨好的暗示,但晚心亭沒有很快接招。
不得不承認的是,韓男做飯總是少的,這點白男也好不到哪裡去,金夢書有很多白男同學連炸魚薯都不會。
金夢書想到他母親去往他祖父祖母家,也需要在家宴時,圍上圍裙,同阿姨們戴上塑膠手套,去準備一兩道小菜。然後她會跪膝在全家人吃飯的小餐桌前,穿着秀麗典雅的韓服,将小菜奉上。
金夢書也和哥哥勸過母親,有阿姨的他們家,不必裝腔作勢的勞累。但母親說,是每次侍奉長輩的責任,為了祖母不再唠叨她作為兒媳沒有盡到的責任,這是在家庭中女人需要扮演的角色,遷就一下長輩們也無妨。
金夢書也會無語,母親盡管成功,足夠忙碌,每天在飛機上處理的事務不必他父親的少。但好像認知還困在上個世紀。
金夢書懂現在婚戀市場上的風向,在參加《結戀》前,和母親實實在在讨論過,會做飯是他和哥哥的加分項。在節目中,一定要向李小姐展露。如果展露的話,則是在讨好女生。
金夢書讨好着晚心亭,但晚心亭沒有接受。晚心亭反而提到了一個詞,家庭勞動。
金夢書的母親就是沒有把家庭勞動納入市場勞動的人,盡管他們已然在支付女傭家庭勞動的薪水了。但母親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家宴時付出的勞動需要有人付費。在她看來,這兩件事依然是不能混為一談,她是出于愛在奉獻。
金夢書不禁想到晚心亭在日本讀的女校也不是全然白讀,至少她在校期間沒有混日子。
上前年很火的一個東大學者,她出過的幾本女性主義的書,在他們這種高知圈子内廣為流傳。金夢書也在Party時聽了些女同學讨論,談不上贊同和不贊同,她們的立場離他太遠了。
但金夢書喜歡聰明的女人。晚心亭表現得不落俗套,是個非常好的選擇。不隻是合适,金夢書有些暢想,如果和晚心亭做男女朋友,他們可以在睡在橘黃夜燈的雙人床,互相偎依着看書聊天,探讨很多話題,聊他的物理理論,聊他方向上的苦惱。然後他們在他工作的節假日,周遊世界,攀登最高的峰頂體會日出的風情。
他們能成為靈魂伴侶也說不定,如果晚心亭注重精神,就不會太看重肉|欲。即便知道他的劣勢,也不會抛棄他,更不會張揚出去,做出辱沒他自尊心的事。
他們會彼此尊重,做對和睦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