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聽不懂姜譽之說的話,隻知道青年一直在女人耳畔嘀嘀咕咕,她用英文調侃:“小姐,你真幸福。你男朋友很黏你,他看上去很可愛。”
晚心亭微笑,漫不經心地點了頭,謝謝工作人員的稱贊。
她其實不喜歡粘人的男朋友。她隻喜歡粘人、卻要被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進入影院後,隻有他們兩人,松軟皮質的座椅兩兩配對,位置也很少,總共隻有八個座位。姜譽之拉着晚心亭坐到最後排距離屏幕最遠的座椅,工作人員推開門送飲料和果盤時,将姜譽之吓得炸了毛。
他陡然去摟緊女人的腰,面臨炸彈被爆破似的,猛地低頭躲藏,力所能及找到自己最安全的庇護所,他佝偻着背,縮成一團,将腦袋埋進女人的小腹瑟瑟發抖。
晚心亭将手撫進他的頭顱,指尖穿插在他細軟的黑發裡,姜譽之沒有得來嘲笑和質疑,連一句調侃他“膽子小”的苛責都沒有。晚心亭還在和工作人員對話,順便将腳旁的垃圾桶踢了過來。
姜譽之在工作人員拿出漱口水和一塊方盒,他才擡起頭,工作人員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又神情正常地恍然離開。
姜譽之口語不好,如果是本國人來看他比賽,他會熱情招呼,但如果是外國人,姜譽之怕他濃重口音露怯給隊伍比賽丢臉,他出行都配的有翻譯,平時也不怎麼跟非隊内的外國人交流。所以晚心亭承擔了他們約會溝通的責任,姜譽之隻需要聽從她和信任她,被她控制節奏就好了。
很安心的感覺。
姜譽之控制不住這種想法不斷冒出來。
這是和熙珍約會不一樣的感覺,而且晚心亭一開始就撞破了他最大的秘密,他完全不需要掩飾,他的其他人格對她的評價也很高,和她見一次面就是好感以上的程度。
姜譽之覺得監管者說的對,要遠離晚心亭,女人是來克制他的。
“她們說了什麼?”姜譽之坐端正,捧着一杯可樂吸着吸管,冰爽的氣泡水令他舒服的眯了眼。
“她們請我們注意幹淨,我們有需要的話,可以拆扶手下的避孕套……”
姜譽之一口可樂噴了出來,嗆着聲,脹到滿臉通紅。他腳下是地毯,沾染了少許,姜譽之慌忙抽了幾張座椅旁的紙巾,蹲下身軀擦幹淨冰可樂的水珠。
“這就噴了?”晚心亭托着下巴,看姜譽之跪着擦地,“那你猜她們誤會了什麼豈不是要暈厥過去?”
姜譽之懵懂地擡頭問:“她們誤會了什麼?”
晚心亭摸摸有些像趴跪在地上男人的頭,緩緩又折磨人似的淡笑說:“她們進來時,以為你在給我口。”
姜譽之狼狽地撇開眼,一言不發擦拭着地毯,他不應該問,他的确臉發燒到想暈厥過去。
電影開始了,姜譽之急忙端坐到晚心亭身旁,戴好電影院準備的耳塞,他也不知道貴賓廳内為什麼要準備這種東西,總不可能有人專門在電影院睡覺。
但還是聽得到聲音。
“可以抱住你的手嗎?”姜譽之嘗試問,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
晚心亭點點頭。姜譽之沒有猶豫抱住了女人手臂,放在自己的胸前,他感到了一點消散恐懼的安全。
過了一會兒,姜譽之得寸進尺,像條毛茸茸的狗貼得更近,恨不得躲在晚心亭手臂下方趴着。
晚心亭手臂微僵一秒,繼續吃着爆米花。
姜譽之聽着人聲尖叫而顫抖,晚心亭有些忍不了,她低頭趴在姜譽之耳畔:“可以不拿你的胸蹭我嗎?好癢的。”
姜譽之尴尬到失語,他翕張薄唇,啊了啊兩三下,啊不出完整的一個詞。他隻能垂下頭,和晚心亭約會的一整天,姜譽之都在羞慚當中度過,做了很多以往他不會做的事。
“抱歉。晚小姐,我不是故意要那樣蹭你。”姜譽之良久才開口。
“沒事。”晚心亭說。姜譽之就算尴尬,也照樣沒放開挽住她手臂的動作。
姜譽之希望這部電影不要出現會吓死他的高跟鞋音。
那樣被挑釁到極緻的監管者就會出來接替他了。不過也好,至少是監管者去面對恐怖電影的陰森氛圍,而不是他去面對,反正監管者做了什麼,都不會告訴他們幾個人格。
他有權限屏蔽掉他們的意識。他們看不了監管者的視角,但監管者可以通過他們的視角監控他們,在造成最大麻煩時,出來應對解決問題。
某些時候,姜譽之覺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而是一個副人格,無所不能、能完成父母要求的監管者,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格。
姜譽之閉緊眼,讓恐怖電影的聲音過去。
晚心亭吃着爆米花嚼嚼嚼,她有些失望了。估摸着今日還是見不到姜譽之的其他人格,僅僅是和姜譽之,還有他的人格刷了好感度。
系統提示了晚心亭,姜譽之的汪汪值在上漲,但隻漲了3個點而已。另外,東庭秀的汪汪值莫名其妙上漲了5個點,目前61點。東庭秀成為宿主的狗指日可待。
電影中途,姜譽之放開了捉住晚心亭的手,姜譽之起了身,說了句抱歉,要去一趟衛生間。
晚心亭睨他一眼,“你不會丢下我一個人跑了吧?”
姜譽之搖頭:“我不是那種人。”
晚心亭朝他招手,“那快去吧。男孩子真是麻煩。但你長得很漂亮,我就忍了。”
知道女人在故意調侃他,姜譽之又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