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對我們都好不是嗎?”他深深地望着她,似乎想要一眼看到她内心最深處去,“杳月你知道我探親回家得知你婚訊時的心情嗎?我真的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晚了一天。我不能再錯過你了,杳月,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乖一點,就乖一點點好......”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橫空出世,正正好好落在楊益生動情的左臉上。
杳月氣得發抖,“楊益生,你在羞辱我。”
多虧了這一巴掌,楊益生才回過神來。杳月推開他,“楊益生,我們就不用讨論你不能錯過的是軍功還是什麼了,但請記住我如今還是周家的媳婦。周蘊文便是死了,我也是要給他披麻戴孝的。”
“我來找你,也不是同你暗通款曲的。楊大團長,我隻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就一件。”
想要的結果還沒得到,杳月隻能忍着惡心繼續跟他周旋。楊益生望着她,正想說有關周蘊文的話免談,卻聽杳月的聲音寂然傳來,
“......你若還看在咱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
拒絕的話比想象中的還要吐露困難,楊益生慢慢道,“你說。”
“讓我去見他。”杳月仿若一夕之間變得乖順起來,她主動走進他,仰起頭來一雙含着水霧的眸子盯着他,“隻有你能幫我,三哥。”
楊益生面無表情,喉結微動。他該怎麼辦,他該拿她怎麼辦?直到對陣時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害怕惹她厭煩的。
起碼現在她還喊他三哥。
“好。今晚,我去接你。”
在理智歸位前,他聽到有人搶了他的聲音如是說。
*
杳月一直走回夾金巷時心還一直撲通撲通地跳着。就連小春在樓上喊她,她都呆呆的沒聽到。
回了家,小金問她情況如何,杳月将情況如實告訴她。小春道,“男人最好色了,你千萬不能跟他單獨相處。這樣,我晚上陪你一起去。”
小春仗義,但杳月不能不為她考慮,“我丈夫的事情很複雜,之後究竟是個情況,很說不準,實在不能牽連到你。”
杳月受了驚吓,很是失魂落魄。同時也怕多說些什麼日後害了小春,隻推脫說自己困了,自去小床上窩着,等小春晚上出去賣煙這才起床洗漱,等着楊益生過來。
很快,有強光閃過窗戶,一瞬後又閃過來。杳月推開窗,正好對上車燈照回來,澄黃的燈光給她全身帶上一圈光暈。楊益生站在車頭,心想,她是上帝擡手在人間落下的一隻音符。
他明明是上帝最虔誠的信徒,為何上帝仍吝啬于将她飄落他手?
思緒翻飛間,杳月已經走到他面前。楊益生斂目,替她開了車門,“上車吧。”
杳月才發現,今晚是楊益生自己開車。
車子在人迹漸稀的夜色裡駛向監獄。楊益生輕車熟路地将車停在後門。門口站在衛兵,顯然等候良久。
杳月正準備下車,卻不想被楊益生攔住。“隻有十五分鐘時間,有什麼話抓緊說。還有......大帥這次是一定要他死的,勸你不要白費力氣。”
話音一落,楊益生一彈手,就幫她打開了車門,“我在這等你。”
杳月連忙說不用了,楊益生搖下車窗望着她笑,語氣有些可憐,“杳月,你不能用了三哥就丢啊。”
杳月落荒而逃。
*
跟着衛兵一步步走進牢房深處,杳月的心也随着一層層落下的門和警衛跌落下來。
她也聽過不少話本故事,那裡面劫法場逃獄都是最痛快的部分,以至于杳月在踏足監獄之後,心道那寫話本的人肯定沒進過監獄,不然就會曉得逃獄根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監獄又黑又長,空氣質量堪憂,杳月被血腥味熏得頭昏腦漲的,正感覺自己下一秒要暈過去時,前面的衛兵丢下一句,“到了。”
到了?
杳月睜大雙眼,隻見正前方的牢房内,周蘊文正歪在角落裡,渾身是血,垂着頭好像陷入昏睡。
衛兵把門打開,自己則站到了拐彎處。
杳月顧不上感念他的貼心,也顧不上牢房内腥臭撲鼻。她趕忙過去,想要去碰他,卻發現周蘊文身上沒一塊好肉,顯然這半天的功夫,他已經受過一番極刑。
周蘊文昏昏沉沉地陷入半昏迷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到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實大實小,聽着十分滲人。
不是.....他不會直接被打死了吧?
周蘊文吓了一大跳,睜開眼來,就看到眼前的杜杳月。
她正跪在他面前埋頭啜泣,眼睛已經哭成了桃子,口中還念念有詞,“要殺就殺啊,都要殺了還打人幹嘛啊嗚嗚嗚。”
周蘊文笑了,緩緩道,“杜杳月,你可真會安慰人。”
杳月見他醒來不覺愣住,周蘊文費勁擡起一隻手,要幫她擦淚,卻不想手上的血迹蹭花了她雪白的臉頰。有些刺眼。
周蘊文歎了口氣,聲音低落地仿若喃喃自語。“為什麼每回見你都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