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蘊文,”杳月喃喃着,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在笑,“沒想到吧,你被一個你從一開始就看不起的人救了。你說,你是不是眼光很差?”
說完又覺得無聊,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正巧這時候楊益生推門進來了,杳月趕忙收手。
卻沒想到勁兒使大了,害的周蘊文臉上多了兩彎紅色的月牙。
也不知道楊益生看沒看到,反正他沒說什麼,隻是問,“送到哪去?”
杳月道,“我已拜托了小春照料,等包紮好了,悄悄送到夾金巷去。”
楊益生點頭,像是跟她報備,“放心,我手下的人有準頭。就打了一槍,另外兩槍是往天上放的,做給别人看的。”
杳月點點頭,“三哥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但到底挨了一槍,不能耽誤時間,杳月跟着警衛出了刑場正要跟着一起走,卻被楊益生抓住手腕,“杳月,就到這吧。”
“啊?”杳月沒聽明白。
“周蘊文已經脫離危險了,等他傷勢好些我會派人送他走。但這之後你不要再參與了。事情已經全部結束了,你也該履行我第一個條件了,我給你買了明日的車票,回法嶺去。”
......這麼快的嗎?
杳月還真沒準備好,畢竟在她的想象中還有一場周蘊文蘇醒後她在床前狠狠羞辱他的戲份呢。
但隻遲疑了片刻,杳月便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好,你先借我點錢,我先把照顧人的費用給小春,明日就坐車回家。”
*
一周後。
小春背着包上樓時,二樓的方奶奶正好出來,看到小春沒好氣,“春兒啊,最近天氣也熱起來,你在家搞什麼呢?樓裡總有股腥味。”
小春嬉皮笑臉,丢下一句,“最近喜歡吃鴨血”就跑上樓了。
結果剛關上門就被吓了一大跳,“啊啊啊啊,你什麼時候醒的!”
隻見幹草床上,周蘊文勉強坐了起來,正虛弱地望着她。
小春雖然挺煩他的,但見他終于蘇醒,也是開心的,連忙湊上前來,把他按回去,“你别起來,傷口還沒好呢。”
“我怎麼沒死?”周蘊文咳嗽兩聲。
“不,你死啦,我是地獄裡的惡鬼!”小春吓唬他。
周蘊文無奈,“這世上沒有地獄。”
......好沒意思的人。
小春從包裡掏出藥品來,“你為什麼沒死?還不是因為你娶了個好媳婦?”
結果呢?小春可記得他對杳月做的那些絕情的事呢,當即又冷了語氣,“啊,不對,多虧你找了好前妻。隻可惜啊,你命不好,往後啊就享不了福咯!”
小春看他這不鹹不淡的樣子更來氣,于是又道,“诶呀,不過也謝謝你,杳月給我來信了,她現在過得可好了,尤其是那位姓楊的軍官,每天車接車送的,好殷勤呢!不過,她可得好好挑,别再看走眼了!”
其實......周蘊文隻是昏迷太久腦袋轉不過來了而已。
畢竟一睜眼,就看到一個陌生女人對着他叽叽喳喳說了三分鐘不帶重樣的話,信息量太大,任誰都麻木。
不過他還是抓住了重點,“杳月呢?”
“她回家了呀。”小春坐在桌邊瞪他,“你都把她休了,還指望她照顧你啊?不要臉。”
“我不是......”周蘊文無語又乏力,“這叫離婚......咳咳,不叫休妻,這是很公平公正的法律途徑!”
“你少跟我扯什麼毛驢秃驢的,反正就是你耽誤了杳月!”
“......”
小春戰鬥力太強,周蘊文根本說不過她,沉默片刻道,“你說的也沒錯,終究是我耽誤了她一遭。”
“光說不練假把式,你不會不耽誤她呀?”小春恨鐵不成鋼。
“不是,怎麼跟你就說不通呢。”周蘊文眉頭微皺,“讓她跟一個不喜歡的人捆綁在一起,熬一輩子,這就是對的嗎?”他歎了口氣,“而且,我這樣的人......”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小春來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呢?”
琤然清脆,宛如躲在雲層背後的神明悄悄打了個響指。
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眼前就此出現一泓清泉。
“你這話什麼意思?”周蘊文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了一下,“你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