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菜香,必須要有油。是而盡管油是稀罕物,但盈鳳還是咬牙買了。回了家,她先是用全部的油将洗淨的小蝦米統統炸了一遍,這樣蝦米本就柔軟的外殼變得焦香金黃,配上裹滿了濃油赤醬的青色辣椒,光看着就叫人垂涎。
而炸過的油裡也逼出來蝦香來。簡直兩全其美。
盈鳳将這些蝦油收納起來,做其他菜時稍微放點,就足夠給素菜增色了。
她講這巧思說出來,許主編大為贊歎,“竟然是這樣!看來我回家也要把我家的油先炸炸蝦米之後再用。”
許真在一旁補刀,“爹,你炸蝦的話肯定會把蝦炸黑的!”
小春和杳月也誇她會做又會省,盈鳳連忙擺手,一副愧不敢當的模樣,“不過是雕蟲小技,怎麼就被你們誇上天了。”
許主編是個認真的人,雖然試菜是借口,但他既然來了也打算幫她們提些有用的意見來,“味道這塊,真是沒話說。但工人們其實比你們想象的更愛吃肉菜。我年輕時跟着同村一起去伐木場做工攢學費,每天總得吃吃肉,不論多少,但是得吃,不然總覺得沒勁兒。所以,你們不如多做些肉菜,哪怕是内髒下水,是葷的就一定有人買的。”
小春立馬響應,“我會配鹵子,一會兒就鹵點出來。明天第一天,就算賣不出去,也要菜色多,先看看師傅們到底喜歡吃什麼。”
朋友們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着。原本隻有個框子的事就在這一頓飯裡越聊越清晰,許主編見多識廣,也不吝啬于同她們分享見聞。一頓飯直接吃到九點多,許主編這才起身抱起睡着的小兒子,帶着大兒子下樓去。
小春作為代表下樓送他們。杳月和盈鳳在桶邊洗碗時,還不忘悄悄打量他們。隻見不遠處路燈下,小春跟他們笑着擺擺手,自己雙手背在身後,麻花似地扭上了樓來。
方才聊天時小春也沒忘了正事,爐子上已炖了鹵味。此時滿屋飄香,眼瞧着就能出鍋了。杳月張着嘴正讓盈鳳夾一筷子海帶結給她。
杳月嚼嚼嚼,“你們說,到時候不會錢沒掙多少,咱們三個一個個都吃成球了吧?”
小春歪倒在床上哈哈笑,“我倆都沒吃,就你吃了,要胖呀,也是你自己胖!”
自己發胖固然恐怖,但朋友的自律更是令人膽寒。果然,此話一出,杳月手裡那雙再次伸向鹵鍋的手生生在半空停住,放下。杳月哇哇亂叫着拿着牙杯逼自己洗漱去了。
*
深夜十二點。小閣樓内,三雙眼睛圓溜溜地盯着天花闆。
終于,盈鳳憋不住了。她戳戳自家小姐,小聲道,“姑娘,你睡着了嗎?”
杳月扭過頭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都顯得有些興奮。
很快,另一邊的床鋪上也傳來小春如釋重負的聲音,“原來你們也沒睡着啊?害得我剛才連翻身都不敢。”
她一下坐起來,“怎麼辦?我睡不着?”
杳月好心道,“緊張嗎?放心,就算賠本了,我......”她本想說自己從家裡還帶了錢來,卻不想被小春打斷。
“你們說咱們掙了錢,要是一下子變富婆了可怎麼辦啊?”小春又躺回床上,揪着被角吃吃笑,“那麼多的錢,我可怎麼花啊?”
杳月隻當她在做白日夢,卻不想身邊的盈鳳認真道,“我要是有錢了,也要找幾個小丫鬟才伺候我。”
杳月和小春都笑。小春道,“盈鳳,咱們有手有腳幹嘛要别人伺候?”
盈鳳怼她,“從小到大都是我伺候别人,我有了錢想體驗一下被伺候咋了?”
其餘兩個紛紛說可以可以,完全沒問題。
小春道,“我要是有一萬塊大洋的話……不行不行,一萬太少,一百萬……我起碼得有一百萬大洋……诶呀,不行,一百萬大洋也不保險;五百萬吧……等我有了五百萬……”
“你直接每天就躺在你那五百萬大洋裡數錢吧!”杳月無語,遂揶揄她,“小春,你是不是屬松鼠的啊?怎麼這白日夢跟屯糧一樣,怎麼囤都囤不夠啊?”
“你懂什麼呐?誰會嫌錢燙手!”小春立馬反問,“來來來,你說,你要是有錢了,你準備幹嘛?”
杳月半天沒說話,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錢了要做什麼。有錢之後的生活會跟她現在的生活很不一樣嗎?
她撓撓頭,終于憋出一句話來,“我有錢的話……大概會多出去走走,先把中國走個遍好了。”
對,就是這樣。她要是有錢了,不光要讀萬卷書,更要行萬裡路。
小春仰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啧啧道,“诶呀,這就是沒挨過餓沒受過窮的人啊,連白日夢都做的這麼有仙氣。”
她翻個身,一錘定音,“好了好了,明天還要早起呢!就不樂意跟你們這種有錢人說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