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癱坐在地上,抱着丫鬟的腿開始哭嚎:“哎喲!我的老天爺啊”
“栓子爹啊,你走了!就有人欺負老婆子”“早知道俺還不如死了算了”
撒潑,打滾,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淚,時不時用帕子擦着臉上的眼淚,哭得好不傷心。
這裡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來往行人。
“我說這嬸子真可憐”
“就是就是!”“姑娘啊,你們行行好吧!快給人家嬸子賠禮道歉”“這年頭誰都不容易,你們這些官商小姐家裡的,不知府外天色酷熱,既然錢貨兩訖了,再不滿意,那也是你們的不對”
“就是就是”“哪有買了東西,吃飽了就不想要,人家嬸子多不容易,你們就高擡貴手,放過她”
小丫頭臉色鐵青,抿緊嘴角,咬牙切齒:“嬸子你快起來”“地上有玄駒,要是咬一口,指不定難受一天”
她扶起,嬸子死死不動。
“哼!說好是你們。說不好也是你們。姑娘啊,天幹物燥,我們這些莊稼漢出來賣點東西不容易,平日俺們就在縣裡賣點營生,大家都是知根知底兒的,您今日這麼一鬧,我的口碑沒了,往後我這東西可怎麼賣?”
嬸子小聲啜泣,淚雨漣漣。
“就是!李嬸平時雖然大嗓門,卻是個好心腸,兒子也是個有出息的,你們初來乍到,就壞了人家名聲,這事情可不能這麼算了”
“就是就是!”“都像你們這般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們渠縣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今兒個當着這位書生和大家的面兒,必須給說法”
路過的陸臣徒然被cue,他整個人都方了。
小丫鬟張嘴欲言,眼淚汪汪。
恰好這時,一個老婆子出手,拉住了丫頭:“喜鵲,你這丫頭真是愛湊熱鬧”
“老姐姐,真是好精神,老婆子遠遠就看到你這李子,老早就想向你讨個稀奇,沒想到這丫頭不是個成事的”
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喜鵲,喜鵲撇撇嘴,瞧着不太開心。
李大嬸打量着眼前人,不動聲色。
老婆子繼續道:“都道是咱們桃李村景色宜人,最是養人,瞧瞧咱們老姐姐這臉色就是不一樣”
“那可不?”“先前主子老爺們就聽說咱們這裡桃李酸爽香溢,總想着來這裡走走,雖說沒吃到桃兒,這不...就來了,正好趕上李子,也算是了了主子們一場心事。”
老婆子伸出手,想将人扶起來,奈何李嬸力氣大,不動彈,她睥了一眼喜鵲。
兩人連拖帶拽可算是将人拉起來了。
“哎我..”
李嬸自然可不是那麼...,不過當摸到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後,她那不得勁兒的面皮子瞬間松弛下來:“哎呀是我們眼拙”
“你們是貴客,我們是泥腿子,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千萬不要生氣”
老婆子拉着喜鵲皮笑肉不笑道:“您說笑了”
一場鬧劇散了。人們也開始四散而去。
“小公子留步!”
路臣腳步匆匆,并未停留。
直到呼哧呼哧喘息聲在耳際急促響起:“小..小公子留步!!”
語氣不容置喙。
、
找我的?
少年回頭看向來人。
“嬸子有事?”
是剛剛那個從容不迫的嬸子。
“敢問公子可去過..老君峰?”
對上老人哀怨的神色,陸臣眸色微動,滾了滾喉頭:“不曾”
這邊的動靜自是引起了喜鵲的注意。
她走到老嬷嬷身邊,一雙厲眼上下審視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往老婆子那側靠了靠,壓低了聲音:“嬷嬷,天兒太熱,主子還在等你”
這是再提醒身邊人該回到主子身邊了。老婆子拍拍她的手,隻是一味地看向眼前少年不曾挪眼。
少年欲走,老婆子墊着腳步,擡頭看向如松似竹般的孩子,雙眼頃刻間垂淚,嘴皮子嗫喏許久,死死盯着他。
車簾子就在這時掀開,陸臣遙遙一拜,嘴角帶着淺淡的笑意:“諸位借過一下”
他擡眸看向車裡的少女,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算是禮貌性問候。
老太太的異樣自是被身邊人看在眼裡,眼見她還盯着路過少年的背影,喜鵲不免有點氣餒:“嬷嬷,您怎麼了?”
楊氏以帕掩面,輕輕拭淚,沙啞道:“....福哥兒”
福哥兒?這不是嬷嬷的孫子,他不是在嘛?
喜鵲伫望着陸臣兩人,疑惑道:“您想孫子了?”
“呆了月餘,孩子那麼小,想念孩子很正常”“嬷嬷。我們該回去了,大少爺少夫人還在等我們呢”
丫鬟擡頭就看見車簾子落下,心裡驚覺自己好心辦壞事了。
經過這麼一遭,丫鬟婆子倆齊齊往馬車身邊趕去,随即上了馬車。
陸臣回頭便見馬蹄揚起,馬車朝着另外一個方向不緊不慢地駛離。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走在一旁的吳冠絕見他從剛剛就有點心不在焉,關切問道。
少年回眸,看向先生,直言:“總感覺有人窺視”
也不知是不是直覺有誤?
吳冠絕面色難得認真,盯着遠去的車馬,呐呐道:“那你可得小心點”
“說實話,從剛剛看到馬車起,我這右眼皮總是跳個不停”
陸臣沉凝許久,方才:“許是小子多心,還望先生寬心”
吳冠絕收回目光,指着沉沉天色,笑道:“哼”“也不知這安生日子能過多久”
轟!
原本杳杳碧空,眨眼間便電閃雷鳴,烏雲密布。
大雨傾盆而來,根本不給行人反應的機會。
兩人隻好就近躲在屋檐下。
“早知道下大雨,咱們還不如留在書齋...”還能省得來回折騰。
天青色等煙雨,雨水傾灑在青磚烏瓦上滴滴答答,打在芭蕉上啪啪作響,雨勢連綿,遙遙看去好像将天地連接在一起,天地間一片霧茫茫,所到之處夏雨洗涮掉一切塵埃,綠意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