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話題,有點熱...
李觀棋又捧起茶杯,抿了抿,沒發現茶水快見底了。
少年起身拿起茶壺,撩起袖子,給客人添茶倒水。
“好好..”
這一動作惹得客人面熱。
他也起身,雙眼清澈,局促地搓衣角,還不忘念叨着:“這茶真香”
“聽說老師家仕程也弄得一手好茶,前些子我等有幸品嘗之,确實如甘似露,清甜不失爽口,想必陸兄也會喜歡..”
說這話時,他眼神時不時地掠過陸臣,意有所指。
許是生病,少年的臉色蒼白如紙,唇角泛白卻微微勾起,疏朗星眸,俊秀的五官中帶着一絲溫柔,尤其是那雙眼睛潋滟無雙,看誰都深情。
陸臣扯了扯嘴角,抿唇失笑:“兩袖清風不敢誤佳人”
眸如點漆的眸子裡正倒映着自己驚慌失措的樣子,好像陰溝的老鼠在銅鏡下無所遁形。
他唰一下垂頭,雙手碰到茶杯時,被滾燙的觸感吓到。
“啪嚓 ”一下。他下意識地縮回手,手忙腳亂之間,茶蓋脫離被子,落在托盤上發出泠泠響聲,茶水四溢,在寂靜的夜裡十分清晰。
“李兄,快放下”陸臣沉聲喊道。
“我沒事”
陸臣第一時間舉起他的手細細看了看。
而受傷的人還有點懵懵然。
指尖有點泛紅,沒有破皮。
此時,李觀棋已經回過神,忙不疊機地抽回手,哂笑道:“是我太不小心了,沒什麼大礙,陸兄不要擔心”
少年審視着他的神情,好像不相信他的客套,還以為是李觀棋不想麻煩别人。
李觀棋握了握五指,收縮自如,并無異樣,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少年拿起一旁的抹布将茶水擦幹淨了,眉頭攢動,瞥眼看了看他,倒也沒多說什麼。
很快,刺痛席卷全身,李觀棋将手縮回寬大的袖子裡,攥緊又放開,放開又攥緊。
這時,“叩叩叩”敲門聲傳來。
兩人齊齊看向門外,門外有人人影盈盈灼灼,“少爺,飯菜已經備好,可要移步?”
是紅梅。
陸臣起身,長手一攬,詢問客人的意思:“煩請李兄請移步?”
有了這一插曲,李觀棋的臉色緩和幾分,他牽起嘴角笑道:“陸兄請”
兩人客套一番,客人在前,主人在後,前後出屋吃飯了。
飯後,兩人秉燭夜談。
江高雲闊,雲霧霭叆叇掩映在翠濃的山色中,即使是早春,重山之間翠色依舊濃,主人在碼頭,客人上渡船,寒暄幾句,李觀棋便進了船艙。
陸臣轉身欲走,卻被人叫住了。
“留步”“陸書生且留步..”
沙啞的聲音被吹到陸臣的耳畔。
是朱歡。
他回頭,揣着雙手,笑問道:“朱歡哥可是有事?”
寒風漫灌,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少年程立在江頭,寬大的鶴氅随風拂動,籠罩在他的身上,不動分毫。
朱歡縮着脖子,摸下船,走到陸臣身邊,咧嘴笑道:“書生”
“你的信”
對上那雙清淩淩的眸子,朱歡拔腿就跑,心裡止不住地嘀咕:“真是見鬼了”“一定是破天氣太冷了”
“咳咳”
風有點大,吳冠絕攏緊了鶴氅,看着朱歡逃遁的樣子,凝眉道:“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可不能再受涼”
小病沒有,大病一場倒是能要人半條命。
随着船帆揚起來,小船慢慢駛離了杏花村,消失在連綿不絕地山巒中,好似一葉孤舟。
他隻得收回心思。
喃喃道:“勞先生費心了”,攥緊了信箋,轉頭帶着吳冠絕家去了。
晚間,在蔣嬷嬷的叮囑下,陸臣早早躺下。
噗呲噗呲。
燭火閃耀在屋子裡。
陸臣豁然起身,握着油燈往窗前湊了湊。
他驟然摸出身前的信箋,将其展開。
“咳咳”冷風灌進被子裡,吹得他咳嗽不止。
他捂緊了嘴角,咳嗽聲還是吵醒了旁人。
“少爺,你怎麼還沒熄燈?這都過了二更天了,嬷嬷馬上要過來了..”
紅梅壓低了嗓音,捂着嘴哈切連連,恹恹欲睡,還不忘敲了敲房門,以此提醒主子早早歇息。
陸臣:“沒事”“我馬上熄燈”
老太太最是執拗。
這些日子,陸臣纏綿病榻,她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月餘,晚上還要和紅梅兩人守在房裡。
沒錯,她将屋子隔成内外兩間,便于起夜照顧陸臣。
起先陸臣死活不同意,生生熬了半宿,熬不過老太太,隻好讓她住下,這一住就住了大半月。
屋裡油燈又被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