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府六,戶十萬三百五十二,口七十一萬六千八百四十八,可謂地大人多。兵備主要負責分理軍務,監查地方軍隊,管理地方兵馬、錢糧和屯田,維持地方治安,另外,為減少冗員,兵備道往往還兼任其他官職,還要整饬文教、興修水利、修築城牆、管理鹽政馬政驿傳……
錢勝乃庶出,幼年父母雙亡,早早被趕了出去,後來入了承天寺帶發修行,年十七入仕。
他如今當了三年兵備,對這些事宜想必再熟悉不過,自然不敢怠慢于貴妃。
幾人視線落回主子身上。
沈醉視線停留在門口,窗外盈盈灼灼,樹影婆蹉,屋裡沒了說話聲,他自然收回神色,輕聲道:“錢勝是個好的”
“不過,明兒須得見見孫知府”“後日..,後日一早,本世子親自去錢府看看”
怎麼也得給知府一個面子。
他睨視着張三,繼而問了一句:“大營那邊可有消息?”
此次貴妃省親,不僅僅是晉陽府的事情,也是朝廷内外的大事。
原東郊大營的裴知味抱病在身,京裡大夫去了無數個,宮裡禦醫去了不少,未果,最後,沈醉作為禦前帶刀侍衛,受皇帝所托,暫時接管了東郊大營。
作為臨時“長官”,他不得不“攘外必先安内”,把内部的矛盾好好清理清理,折騰月餘,這才有時間實地勘察沿途驿站、錢府以及晉陽府大營。
宮妃出行,代表的是天皇貴胄的威儀、法度,一切禮儀自然至尊至上,何時出宮、何時接受朝拜、何時閑坐都是有最高規格的禮數,而錢氏人怎麼跪、拜、上膳等動作都要按照規矩來行,種種儀注不一,行于其所當行,止于其所當止,不能随意妄動,以達到行止有度、循序而動。選自佚名。
故,駐跸關防也有一定的規格。貴人出行,帶了随行内監,她走到哪裡,内監第一時間擋圍幙,處處設防,而東郊大營撥了三千将士,在貴妃出宮之前要處處小心,從沿途治安、閑散人員都要事事上心。
随行開道後,貴人左右設有禁軍嚴防死守,左右須得庇護。
而兵備幹的事情很多,例如:驅逐街頭閑散人員、維護沿途治安、沿途衛生。
全程緊緻有序,不能發生任何一個差錯,若是驚擾貴駕,輕則挨闆子,重則當場斃命。
像這種重要場合,多級聯動,自然需要密切聯系,内外應和,方能加強守衛。
沈醉原想着第一時間去見見這個錢兵備。
不過,此次外出也算了卻了一樁大事。
嚴家小院,位于晉陽郊外。
此刻小院裡,屋舍旁篁竹繞牆而生,院中有一處池塘,蟬聲四起,叫聲亂成一團。池塘倆旁栽種了不少楊柳,楊柳依依,偶有鳥雀呼朋引伴,上下翻飛,滿池菡萏,綠水映照,分外妖娆。
陸臣就在這時回家了,人剛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池塘中撐舟的少女。
“張大哥,聽說明日要揭榜了,怎得不去客棧坐坐?”
少女含羞帶怯,端坐于船頭,一少年撐着杆子在船尾,不停地滑動着。
張聞正以袖拭面,甫一聽見少女的話,劍眉英氣飛揚,含笑道:“..我..晉哥兒在城裡,早先我們說好了,要是明兒有好消息,就在酉時三刻之前找我”
若是沒有來找他,那就是沒有中榜。
“是嗎?”嚴翎兒忙避開眼,側目偷觑船頭,聞此言,神色略帶怅然,若是連張公子這般文采斐然的男兒尚不能中舉,由此可見,朝中的人都老眼昏花了。
念頭未落,“撲通”一聲,她被猝然出現的水花吓一跳,捂着心口,看向岸邊,隻見一個少年站在柳樹下。
而“罪魁禍首”是一塊石子漂過水面,很快在荷花蕩起陣陣漣漪。
嚴翎兒以手擋在額前,眺目望去,隻見那人身着一身天青色長衫正皺巴巴挂在身上,洗得發白,就連袖口也有線頭露出來,難道他就是...陸書生?
爹爹還說姓陸的寡冷少言,為人端方,懷瑾握瑜之風,世間少有。
遠看着确實像那麼回事。
“美人撐小艇,張兄真是好雅興..”那人一張嘴就破壞了那張臉的美感,尤其是那雙眼睛,髒極了,比那張嘴還臭。
嚴翎兒懷裡抱着滿滿當當的荷花,香汗淋漓,杏眼一瞪,“你這書生好生無禮”
“我與張先生一個坐船頭,一個立于船尾,何來首尾之說?何況,爹爹還在屋裡盯着呢,容得你紅口白牙胡亂攀扯些什麼?”
本朝對未婚女子雖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苛刻的要求,但世人嫁女,最講究女子的名聲,若是一個女子婚前名聲有瑕疵,婆家人是要讨個說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