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頭戴鬥笠,端坐于小舟上,“刺溜”一聲。
陸臣拿起魚竿,一條手指長的魚兒随着魚竿躍出水面,尾巴使勁甩動,濺起水花。
沈醉就在這時來了,他居高臨下,就這麼定定地俯視着荷花澱裡的陸臣。
身旁的王二俯首斂目,問道:“主子,可要..”将人抓上來。
沈醉觑了他一眼,眼神涼涼。
沒有眼力見的東西!
他掀起衣擺,順着小路,踏上了小船,撿起一旁的魚杆甩到水中。
須臾,水紋四起,沈醉的魚竿晃動得厲害,他随手一提,魚尾甩動間水花盡數傾灑在陸臣一身。
金烏西墜,暮色四合,枝頭不知何時來了一隻烏鴉,烏拉烏拉地叫着。
魚兒扔到甲闆上,揮動着尾巴拍打着船闆,他回頭觑見少年擡起的魚竿上并沒有魚餌,卻有半斤重的草魚喂餌,閑來垂釣的那點興緻頓無,“說吧!你想要什麼?”
想來他已經猜到個中原委。
陸臣:“一個月後,我想見到陸晁”
既然要交易,那就要拿出交換的籌碼。
“撲通”攪亂了池水,沈醉回頭就見自己釣上來的草魚竟然跳出去了,又鑽進了水裡,隻留給他一個潇灑的背影。
水花四濺,濺到身上,他冷眸一轉,視線微沉,似有一道寒光射出,清冽的眼神睥睨着眼前人,彷佛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直逼陸臣。
良久,他的魚鈎有浮動,沈醉回神,用手一提,又一條魚兒上鈎了。
上岸第一刻,他一巴掌下去,那魚兒暈死過去。
陸臣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魚兒與剛才逃走的魚兒别無二緻。
“吱吱”船靠岸,沈醉視線落回少年,冷冷道:“可以”,淡淡的語氣似乎包含了一切,冷清中透着一股華貴的氣息。
他走了。
帶着王二走了。
酒滿樓。
屋裡酒香四溢,而在場之人噤若寒蟬。
沈醉用手帕輕輕擦拭着手指,凝視着桌上的剁椒魚頭,轉而挪開視線,看向幾人,淡淡問道:“沒找到?”
“回禀主子,黑市那邊也打聽過,說是沒聽到公子的消息”
“小的帶着衙役将城裡翻了好幾遍,并未發現異常”
活生生一個就這麼失蹤了不成?
嗅到腥臭味兒,他眼底閃過一絲冷氣,将帕子丢在桌子上,微微眯了眯雙眼,目光銳利掃過在場衆人,掠過桌子上的蒸羊羔時,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轉頭吩咐道:“加大人手對牢房,河邊搜尋”
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體。
“對了,找個機會查查寰宇院”
明知他厭惡蒸羊羔,還唆使廚房送來蒸羊羔,看來咱們這位主子,心情甚是不好。
好好的貴妃省親變成了兩位公主出宮遊玩,折騰三月餘,他許久沒見谧兒,也不知她現在如何?
就算是貓兒也有幾分脾氣,真當他們是軟柿子不成?
他眼底蘊着一絲溫怒,隻是一閃而逝,并沒有很明顯。
不過,有件事也确實該提上日程,他眉目微凝,冷峻問道:“陸晁此人查得如何?”
這事兒周九最有話語權,隻是眼下他并不在這裡,隻身一人還在盛京那邊。
但主子查陸晁此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一有蛛絲馬迹,他都早早飛鴿傳書于此。
李四抿了幾酒,頓了頓,略略遲疑道:“前幾日,盛京那邊傳來消息:九弟在葫蘆島抓了個舌頭,證實前段時間确實有一人長得特别像陸晁,他親眼目睹那人被土匪殺了扔水裡,屍體上綁了石頭,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就被扔進了水裡..”
扔水裡?
人就這麼死了?
一旦陸晁死了,也就沒有牽制那人的籌碼,若是這般,情況有點危險。
兩位公主亦在此,如若再出現今日之事,他不能保證每次都這麼全身而退。
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