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知道世上有厚臉皮的人,程初荷也不免為他的這樣自如地耍無賴吃了一驚,她伸手就要掰開郁霧搭在她肩膀的手,剛觸上他的肌膚,他就立馬将手收回,卻又換了手搭上另一邊肩膀。
二人動作間,除了衣料間的摩擦難免也有肌膚相觸,郁霧的手背貼上了程初荷柔軟的臉頰,溫熱的觸感讓郁霧不由得又蹭了一下。
程初荷面上接觸到他微涼的肌膚不自覺顫了顫,她忙用手将郁霧隔開,開口道:“你手太涼了,快拿開!”
郁霧原本對偷她面上的溫度有些心虛,就要将手拿開,如今聽她這般嫌棄自己,那點子花粉大小的心虛轉瞬即逝,他将手故意蹭進她的手心,汲取肌膚間的溫熱。
程初荷用手肘頂了他一下他也沒松手,他見程初荷擡腳就要踩他,立即示弱道:“我因着總淋雨的緣故,體溫向來低,你的手這樣暖和,我也想變暖和。”
他由無賴變作可憐隻需短短一瞬,聲音也低了幾度,面上不再是得意的喜色,而是帶上了幾分脆弱。
程初荷知道他是裝的,但還是猶豫了一秒,而後清醒道:“你也知道是淋雨淋的,你自己都不心疼你自己,要我心疼做什麼?”
說罷她果斷地将他的手挪了下來,還給他。
郁霧愣了愣,程初荷的表現與他看得話本中的竟不一樣,話本中的男子也總是會向女子展現出脆弱的一面,那些女子總是會表現出對男子的憐惜……
心疼男人總是不幸的開端,程初荷深谙這個道理,見郁霧面上肉眼可見的落差,她邊整理亂了的衣角邊說道:“被愛不如自愛。”
郁霧垂下長睫,斂淨面上不自然的神色,又換成了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手卻有些别扭地垂在身側,見程初荷已經繼續往前走了,他問道:“若是我心疼自己,你會嗎?”
他聲音算不上大,甚至可以說比較小,似乎并不求一個回答,但程初荷卻聽見了,她停了腳步,轉身偏頭笑道:“當然會!我們可是朋友呀!”
郁霧在她的笑中尋到了繼續向前走的理由,原本掐陷在肉裡的指甲松了開來,雖然對朋友二字不太滿足,但他自小就明白了日久生情的道理。
沒走多久就到了齊旭家門口,齊旭作為方府醫館的坐診大夫,又得了方夫人身邊寵愛婢女做妻子,家中住宅自然不算太差,但因屋中女主人無故慘死,此時門外隻簡單地挂了兩隻白色燈籠,院門大開,似乎有人先進去了。
程初荷在院外敲了敲大開的門,卻無人應答,還未進門就看見門庭内種着些程初荷不認識的花草,郁霧便指給她認。
二人站在門檻外認了好些花草都沒等到人來,正欲離開時,就聽見不遠處的屋内傳來些許對話的聲響,對話的兩人似乎正在走動,越來越靠近門邊,卻沒開門走出來,應該是坐在桌前聊天。
程初荷本不想聽牆角,卻聽着二人聲音俱十分熟悉,細聽來發現一個是齊旭,一個是方府少爺方承志,一聽與方府有關,程初荷便拉着郁霧往聲源處湊近了些。
似乎是方承志在糾纏齊旭,程初荷以為他是想脅迫齊旭不要再繼續查他妻子的案子了,因為可能會對方府引起些風言風語,但越聽越不對勁,才發現是方承志看上了齊旭,想與他進行深入交流,程初荷一聯想到之前在方府門前方承志黏在齊旭身上那異樣的眼光,想來那異樣竟全是暧昧。
齊旭冷着一張美人面,語氣生硬道:“方承志,我都說了我與你絕無可能!”
往日誰若是誰敢這般他方承志的面子,他必要将那人收拾一番,但他向來是見了美人就移不開眼。
如今見齊旭冷下臉來,雖冷卻别有一番風味,他心中生不起一點子氣,隻覺心癢,想将齊旭換個法子“收拾”,他撇下那一文不值的面子,陪着笑柔聲道:“有無可能不能隻聽你說,這要看天呐,天意讓你遇見我,不正代表了你我有緣嗎?”
齊旭見了他那張挂着□□的臉就犯惡心,索性撇過頭去,極其鄙夷道:“人要臉,樹要皮,你們方府上下哪個頭臉整齊的沒被你染指過?如今滾遍泥坑竟還想來沾污我,怎麼什麼好都要給你占去?”
方承志聽了這話并不覺得自身行徑有任何不妥,面上竟還顯出幾分得意之色,語氣卻帶些委屈道:“這你可錯了,我可沒沾過我妹妹一根指頭,”說着想起齊旭與他妹妹間的淵源,又道:“說來我妹妹那樣貌美,你卻始終瞧不上,我當時就覺你大概好龍陽,如今我主動找你不是省的你拉下臉皮嗎?”
當時齊旭還是齊家少爺,他對齊旭再有念想也隻能憋在心頭,如今齊旭跌下雲端,在他看來正是老天爺賜他的機會。
見他這般抛臉丢皮的德行,齊旭冷笑一聲,而後有些尖銳道:“落芸是你奸污的吧。”
他這話是陳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