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意思可是!私自出逃這麼些天,要不是白先生替你兜着,你就等着被逐出覆靈吧!”頓了頓,白練深吸一口氣,好歹是把擰着的眉稍稍松了松,“如今又是因為你,白先生暫緩了門中一切事物,親自趕來接你!”
聞言,小辮子嘴角一顫,偷偷瞥了眼白宴清,面露愧色,不過仍是猶豫不前。白宴清也不催促,和藹一笑,溫聲道:“随我們回去,主上有事相商。還有關于覆靈叛徒一事,你不是想知道嗎,他能告訴你。”
此言一出,四下稍一沉寂,随即便沸騰了。衆所周知,漓潇城的主上白老便出自覆靈,不過已經閉關許久了,久到衆人都快忘了這個人。如今他回來了,這棋局的走勢怕是要有些變化了。
除此之外,蕭無序又想起了蕭老弟所言,覆靈不僅出了位漓潇主上,還出了位雙瞳少主,倒也真算是奇事了。
那邊,小辮子睜大了眼,驚疑道:“漓潇主上回來了?!”
白宴清仍是挂着笑,反問道:“我何時騙過你?”
小辮子眸光一閃,面露欣喜,胡亂點了點頭,随即開始東張西望,尋到了漆老二,與他相視一笑,随即收了視線,繼續尋人。蕭無序早溜了過去,站在小辮子左邊,又朝她右肩輕輕一拍。小辮子一喜,快速朝左邊轉去。
蕭無序微愣,輕咳一聲,佯裝無事發生,道:“去吧,後會有期。”
“嗯,後會有期,保重。”小辮子輕輕笑着,随即笑意一斂,想起一事,面露擔憂,“诶,你中的毒……”
見伍味子緩緩望了過來,蕭無序趕緊轉過腦袋,哈哈着去推小辮子,回道:“沒有的事!那些家夥瞎說的!快去吧快去吧!”
見此,小辮子也放心了,果真告辭了。蕭無序心下一松,目送她從這方走到那一方,随即便聽聞沙沉聲道:“還有你,随他們回去。”
漆老二一驚,擡眼一望,就與聞沙來了個對視,對方目光犀利,看得他渾身一顫,大事不妙,被逮到了……
“贖金無需你交,險也不需你冒。”見漆老二面露尬色,也是有所猶豫,白宴清慈愛地撫着小辮子頭頂,緩緩勸道,“你若再不回去,族中的長老怕是都要被你師哥收服了。”
“知道你志不在此,但要真有個萬一,漆家祖業便會毀于一旦。”漆老二嘴唇翕動,剛要反駁,聞沙不給他機會,繼續道,“畢竟卧榻之側又豈容他人鼾睡。你說呢,漆幽?”
漆老二緊了緊拳,沉默一陣,問聞沙道:“你為何……”
“不是為了幫你。”伍味子環手靠在帆杆上,一針見血道,“漆家勢大,家主漆對估計難以脫身,讓你回去内鬥,烈火方能識真金。你輸,給你師哥一個警告,不要招惹蕪茔。你勝,便要承蕪茔的情。”
倒是沒料到伍味子會如此直接,緩了緩,蕭無序也朝漆幽道:“去吧,漆老二,不論如何,你是該回去一趟。你爹那邊……我們替你看着。”
漆老二也不知說什麼了,視線不經意又掃到了伍味子那邊,雖隻是一瞬,但伍味子還是道:“有的事,躲不開的。”
須臾,漆老二一咬牙,朝二人一抱拳,也随小辮子過去了。見此,聞沙也不多留,簡單道:“替我向漓潇主上問好。”說着,轉身往回走。
白練懶得理他,自顧自把那二人往裡引。白宴清卻并不急着離開,又在船沿站了一陣,仍是挂着笑,回道:“一定。”
接到了人,任務完成,覆靈的船調轉方向,重新啟動。兩艘船越來越遠,四下開闊,彌霧漸散,茫茫水面一覽無餘,不速之客都退了,衆人懸着的心也終于落下了。
聞沙再次遣散了重新聚來湊熱鬧的江湖子弟,又把蕪茔守衛好一通訓,給了巴掌再給糖,又是好一番叮囑,效果顯著,看來船上巡邏又要加強了。
蕭無序微垂着腦袋,默默聽着蘇寄安的安撫,連連道好,一副聽話安分的模樣。見此,蘇過安滿意地點頭,叫上伍味子,回去處理事情了。
等周圍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蕭無序趴在船沿上,眺望着遠處豆大的行船,不再妄想能看到小辮子和漆老二了。不過該走的人走了,不該來的人也滾蛋了,她也真是長長松了口氣。
撿起地上的鷹爪瞧了一番,蕭無序眉越蹙越緊,索性“咚”地扔進水裡,嫌棄道:“什麼破爛玩意兒,跟蕪茔的相比,慘不忍睹!”
當年圍城之危,為對付敵人鼓舞士氣,她可是親手制作又改進了好一批武器,鋒刀利劍急弓,威力大幅提高,不僅如此,兵器上還有她設下的機關暗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關鍵時刻能救命。
而利器能救人亦能害人,蕪茔收服了曾經來犯的筱翎,竟隐隐把矛頭對準了漓潇,搞得蕭無序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想她堂堂第二十三代單傳風水相師,本該上窺天、下通靈,恪守祖訓少沾人事。她倒好,不僅深入了蕪茔,還在其間摻和了好一手,真是想把祖輩給氣活過來。
不過至此,蕪茔相師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縱使過去了這麼些年,或好或壞,她昔日的光榮事迹仍在坊間流傳。
可惜縱使她如何厲害,如何輔佐那蕪茔少君,結局卻是不盡人意……如今光陰流轉,物是人非,仿佛是大夢了一場,夢醒之後,皆是一場空。
不過她好歹在那兒掙了不少錢呢!
如此想着,蕭無序習慣去摸腰包,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什麼東西。她低頭去看,又是好一通搜摸,半晌,她雙手一垂,隻覺腦袋嗡嗡。
糟糕,該是丢在那雜物間了!蕭無序僵在原地,面色泛白,神情凝重,頓時想從船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