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竟演變到了這種地步!高台之上,竹茔神色也悄然一變,五指微曲,不過似又想到了什麼,又緩緩坐了回去。
那邊,蕭無序也是奇怪自己怎麼就沒忍住沖上來了?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什麼啊……再說了,她是真不信那家夥躲不開,既如此,讓紫鈴把這讨厭的家夥追着砍一頓,也是不錯。
好在手上的是刀不是劍,不會暴露落雁劍法的痕迹,眼見紫鈴狠狠刺來,蕭無序緊了緊刀柄,也來勁兒了,持刀做擋,“咚”一下迎了上去,手腕兒一轉一挑,刀身便順着劍身“呲”地一滑。紫鈴重心不穩,劍尖一轉,攻勢驟然一弱,不多時,二人竟已遠離了伍味子。
蕭無序緩緩收了鋒芒,笑道:“琢磨出紫鈴姑娘并不想殺他,否則便不會等到現在。”
紫鈴再次迎劍而上,不答反問道:“哦,是嗎,那你再猜猜我為何要如此?”
這次攻擊看似淩厲,實則破綻百出,稍一防守,便能擋下,不過蕭無序還是裝模作樣後退幾步,緩緩接了招,刀身一轉,帶着紫鈴轉了個方向,背對高台,果真猜道:“該是有人請姑娘如此,既然并非姑娘本意,現在又被我橫插了一手,不知姑娘可否高擡貴手,也别蹚這趟渾水?”
見紫鈴并未得逞,衆人好歹是松了口氣,接着便開始觀望,那二人究竟孰勝孰敗。加之紫鈴偷襲得嚣張,蕭無序接得更是幹淨,還真有人覺得這是在玩鬧,不多時,竟還傳來了加油、起哄之聲。
“好險好險,得虧那家夥反應迅速……”感慨完,白鏡恍覺不對,重新注視着中場,奇怪道,“唉,她不是落雁……用劍的嗎!怎麼這蕪茔刀也使得如此順手?”
雖然之前也不曾聽聞她何時學的刀,但小辮子也不覺有什麼,隻道:“你這個覆靈人,不是也還打打殺殺嗎?”
“說得也是……”
紫鈴身上微光跳躍,紗衣更是鮮紅,朦胧的面紗之後,眸光浸着笑,她故作無奈道:“可是那人認識少君,這個忙我還是想要幫的。”說着,持劍一滑,腳下輕點,靈巧繞開蕭無序,又朝伍味子的方向直奔而去。
少君……蕭無序知道,這裡的少君一定是那蕪茔第十七任少君,也就是她的雇主伍常,紫鈴曾經近在咫尺的夫君!先不論背後那熟識少君的是何人,紫鈴……竟想要打探少君的事?
頓時間,蕭無序也格外好奇那人究竟是誰,又知道少君何事了。不過事已至此,都打了這麼半天了,她就這麼走了,也實在是難說又難看。要是紫鈴真能把伍味子教訓一頓,讓他渾身酸痛,再在床上躺幾個月,那也不錯。
可紫鈴要是下手重了,直接把伍味子殺了或者是打殘了,之後再有什麼人找上門來,也是個麻煩事……畢竟落雁和霁風還世代交好,都打到這個份上了,要是她就此收手,讓這家夥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事,之後蕭寓安問起,她也不好交代。
想罷,蕭無序緊了緊刀柄,還待再攔,突然之間,數條鮮紅長綢從紫鈴袖中悠悠甩出,漫天翻飛。那長綢絲帶柔軟無力,飄飄蕩蕩,難以斬斷,蕭無序隻得繞路或者持刀作擋,試着追了幾步,那綢帶頓時飛舞旋轉起來,靈活地朝她搖頭晃腦。
蕭無序眼花缭亂,不辨方向,一刀下去,縱使能尋到機會斬開一條路,可光線黯淡,絲帶翻飛,她根本看不清人,若是傷到了紫鈴,那也是不好……
見那長綢絲毫沒有要破開的迹象,蕭無序還被牢牢困在中間,白鏡不由得高喊道:“喂!愣着幹什麼!用竹鞭啊!”他話還未落完,一道微弱的金芒便一閃而出,随即又聽“唰”地一聲響,那金芒一甩一蕩,遊魚般來回打轉兒,愈發明豔活潑,把漆黑的夜幕和鮮紅的長綢一掃而淨!
障礙已清,視線驟然開闊,蕭無序凝神,又一鞭子甩出,穩穩當當纏住紫鈴,手上一用力,把她往回一拽!措不及防,紫鈴被拽了個嚴嚴實實,踉跄着後退,眼見着就要被狼狽甩出場外,身形卻陡然一停。
回首望去,竟是另一頭的蕭無序扯着竹鞭,稍稍一拉,又把她拽了上來,紫鈴望着她,微微一愣。這距離實在有些近,蕭無序幾不可察後退半步,眼神也有一瞬的閃躲,随即還是望向她,輕輕一笑,道:“紫鈴姑娘,這下能收手了嗎?”
若她真認真打,那自己必敗無疑,直接摔出場心,也是狼狽。但紫鈴眸光微微一閃,非但沒有一絲難堪,甚至有些欣喜,她胳膊前後輕輕一挪,騰出些空隙來,随即朝着竹鞭相反的方向旋轉而去。
刹那間,蕭無序便反應過來,手上稍一用力,把竹鞭一收,想要攔住紫鈴,不過終究是慢了一步,紫鈴膝蓋微曲,纖細的腰肢再這麼一收,當即騰空而起!鮮紅的紗衣、長綢獵獵作響,似盛開在夜空中的花,璀璨耀眼,又引來席上一陣驚呼!
“忘了嗎,我說過,那人認識少君,我正好有事相問,所以這場劍舞,不論輸赢,隻論成敗!”紫鈴望向垂眸撫琴的伍味子,突然挑笑道,“琴斷了便斷了,任務完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