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鈴動作一僵,如遭雷擊,面紗輕晃,看向蕭無序的眼神頓時微妙起來。與此同時,琴弦上傳來的琴音驟然一停。
伍味子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注視着攔在前方的蕭無序,眸中閃爍着星星點點的碎芒。停頓片刻,他指尖一撥一挑,微頓的琴音恰到好處地響起,順利收了尾。
“我……”蕭無序嘴角輕顫,正想着如何解釋,卻見紫鈴眼簾一垂,連續向下掃了兩次。
這是蕪茔十七代暗号!
四下嘩然,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翻江倒海地哄散開了。蕭無序别無他法,在打鬥将近時,裝模作樣接了紫鈴一掌,踉跄着後退,再果斷幹脆向後一摔。
塵埃翻轉,架上的琴弦也發出一聲悶響。蕭無序應聲倒地,捂着“傷口”,躲在陰影之下,輕輕蠕動着,不聽不看,直接裝死不起來了。
見此,周遭的喧鬧聲頓時消散不少。
“陣仗搞得這麼大,原來是花架子啊!”
“我就說嘛……深居漓潇的落雁少主,怎麼可能會兩儀錄!”
白鏡終于回過神,幹笑兩聲,扯着嘴角道:“就是啊,蕪茔的兩儀錄,又豈是說學便能學的。”
白鏡這反應,那可就是真的發現什麼了。小辮子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陪着他們一同裝糊塗,道:“原來如此,以假冒真,真是差點兒又被那家夥騙了。”
武上娆半信半疑,低語道:“是嗎?那她跟我一樣,自己瞎編的啊……”他又仔細回想着剛才那動作,步子缥缈、招式變換,每一步他都能看清,可真要全部串聯在一起,他就覺腦袋昏沉,越想越亂,硬是想不明白。
琴音停,劍舞止,紫鈴壓下躁動的心,還是朝蕭無序好好行了一禮,含笑道:“承讓了。”聲音微顫,似驚似喜。
見此,高台之上,竹茔臉色也逐漸如常。
一曲已盡,伍味子收了手,緩緩起身,望向倒地的蕭無序,五指微曲,嘴角似動非動,眸光也閃爍不定,在原地僵了好一陣,這才向她走去,身形輕顫,腳下卻又似有千斤重。
可就在二人相接之際,血月當空,紅絲流轉。以宴席為中心,那紅光映着燃燒的烈火,如一張巨大的網,鋪天蓋地席卷而至,密密麻麻,整個宴會皆如血染!
如此情形,阿蠻面上也不由得顯露出一絲懼色,而聞沙略顯呆滞,盯着滿天飛舞的血光,僵愣在原地。
竹茔眉心已然蹙在了一起,他也仰頭注視着夜空。殘缺的月亮已經重新圓滿了,整個圓月都呈現出一種古銅色,而不知怎的,落下來竟變成了血紅之色!
還是在他的冰月宴上!
夜風輕起,慶旗獵獵,火光搖曳,地面的光斑重新組合,奔雷般四處遊走,看得人眼花缭亂。望着漫天血光,衆人齊齊色變,随即又齊齊噤了聲,視線落向同一個地方,驚恐又古怪。
那光輝遊走亂顫一陣,竟是直接落在了伍味子身上,海綿吸水般,迅速彙聚,随即紅絲流轉,又悄然遊蕩到蕭無序身邊。轉瞬間,光束就被滲透成了更為耀眼的血色!
刹那間,整座蕪茔城皆被一種詭異微妙的血光籠罩,尤其是蕭無序和伍味子二人,光斑萦繞其間,如血色螢火,四處翻飛。風停,城牆上的火焰也似消了聲,一切都靜了下來,連空氣都停滞了。
茫然一瞬,竹茔是再也坐不住了,甩袖而起,站在高台邊沿,垂眼盯着那二人,震驚之餘,怒氣翻湧而出。
聞沙眸中有微光一閃而過,似乎并不格外詫異。而阿蠻可早就炸了,雙眼充斥着血絲,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真是見了鬼了!”
“這是月蝕嗎?可月蝕又怎會是如此模樣?!”
“竟還都聚在那二人身上了。難不成,那個傳言……”
宴上的嘈雜聲斂了一瞬,随即更炸了。
“你說的是那蕪茔……”
“都如此情景了,還有什麼可藏着掖着的!”
“瞧這情形,蕪茔雙君的傳言,竟是真的?”
“……”